马车上，薛神医看向没什么表情的宋南姝。
她实在是无法想象，宋南姝在京都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
更想不到，世界上还有姜家夫妇这样的父母……
为了一个养女，竟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逼到这种地步。
薛神医和宋南姝相识的时间不短。
她当然知道，当初宋南姝知道自己并非宋家女后，有多么期盼能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南姝来京都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找亲生父母。
难怪后来，她再问起宋南姝是否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宋南姝都说找了太久没有线索，不找了。
原来，她的双亲就没有想过要她。
“南姝……”薛神医握住宋南姝的手，“姜家，不值得你伤怀！”
“我知道，你别担心了！”宋南姝笑着同薛神医道，“我只是生气，没有伤怀！对我来说……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只有阿砚，也只有阿砚能让我伤怀！”
提起宋书砚，薛神医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
她抿唇看着宋南姝：“那……若是宋书砚死了呢？”
宋南姝一愣，看着薛神医：“什么？”
“原本，宋书砚叮嘱我不要告诉你，可经过今日的事……我总觉得不能瞒着你！”薛神医眉头紧皱。
宋南姝已经没有了亲生父母，不能再没有宋书砚。
可以说，宋书砚就是宋南姝的精神支柱。
但，宋书砚把定魂丹给了宋南姝，他的命就剩下不到五年了。
薛神医见多了生离死别，早已经将生死之事看淡！
可对宋南姝来说却不一样。
宋南姝救过她，她也算看着她长大，知道她曾经过得有多苦。
现在，又在姜家见识了她被伤得多深。
薛神医怕现在不把事情告诉宋南姝，让她早做心理准备。
若将来她没能救下宋书砚，他真死了，宋南姝承受不了。
宋南姝神色顿时紧张起来：“什么事？”
“要是没有解药，宋书砚至多还能撑五年！”薛神医说，“这五年内，我只能尽力减缓他的痛苦，若……五年后没有找到解药，我也没有研究出解毒方法，宋书砚就活不成了。”
宋南姝忙说：“有件事我还没有告诉你，我找到了定魂丹，已经给阿砚喂下了！就是……就是出了点意外，密封的蜡壳碎了，我也不记得时间够不够！等下午阿砚从柳家回来，还得劳烦你给阿砚诊诊脉！”
“那颗定魂丹，宋书砚并没有吃！他说那天你中了药，所以喂给你了！”薛神医没瞒宋南姝，“昨夜，宋书砚来找我，希望我对此事三缄其口，可我不能瞒着你，得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宋南姝脑袋“嗡”一声，她用力回想当天的情景。
她明明记得，自己拼尽最后一丝清明，把定魂丹塞到了阿砚的口中，怎么会是她吃了？
“定魂丹，阿砚喂给了我？阿砚亲口说的？”宋南姝呼吸都急促起来。
薛神医点头：“他怕我诊脉后会露馅，叮嘱我在离开京都之前，都不要告诉你。”
宋南姝喉头发紧，为什么要在离开京都前不告诉她？
难道，柳云珩把柳嫔那里有定魂丹的事情告诉了阿砚！
阿砚怕她会为了定魂丹，委曲求全答应继续和柳云珩做夫妻？
宋南姝一把握住薛神医的手腕：“薛神医，你给我诊脉！看看定魂丹是不是在我体内生效！你曾说……定魂丹服用一颗终身百毒不侵，让我寻找服用过定魂丹之人！那用我的血为药，能不能为阿砚解毒？”
薛神医低声说：“最初我让你找服用过定魂丹之人，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可以尝试，但不一定能成功，毕竟宋书砚的毒非同寻常！最坏的结果，或许是会对你的身体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宋书砚也没能救下来！”
薛神医和宋南姝交底：“南姝，主要……是宋书砚的时间不够了！”
宋南姝面色煞白。
她身体可以受损，甚至可以死，但……不能救不下阿砚。
阿砚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唯一的牵挂！
如今，她知道的……仅有一颗的定魂丹，在宫中柳嫔的手中！
宋南姝拳头紧握。
“掉头！去安远侯府！”
·
柳府。
“我是绝对不会和离的！”柳云珩双目通红，视线扫过柳氏族中各位族老，“是！我与南姝是假成亲，可四载夫妻，我心里是有南姝的！陛下都称赞我们是最为般配的夫妻，让我怜取眼前人！你们想让我签字和离，做梦！”
宋书砚就坐在一旁，身着月牙色滚了竹纹的直裰，通身清贵之感。
“柳世子，这不是你不想和离，就能不和离的事。”
宋书砚不急不缓放下手中茶盏，撩起衣摆，双腿交叠，望向情绪颇为激动的柳云珩，手搭在身旁小几上高高摞起的册子上。
“若是柳世子不愿在和离书上签字画押，那这些东西连同证据，我会即刻派人送往大理寺……”
柳云珩盯着那一摞册子。
那上面记录着这些年，柳氏族亲仗着柳家爵位，在外面为非作歹所犯下的事。
记录详细到地方和时辰。
宋书砚定然是切实拿到了证据，这才让柳氏族亲如此忌惮。
“你大可将这些交给大理寺！只要我一天不同南姝和离，柳家出事……就是南姝出事！你敢吗？”柳云珩咬紧了牙关。
哪怕在心底，柳云珩也唾弃自己这种恬不知耻的行为。
可他就是没法对宋南姝放手！
连无耻到下药的事，他都对宋南姝做了！
他也不介意再多做一件！
只要能留住宋南姝在身边，他总能让宋南姝明白，他有多爱重她。
“云珩！你是要我们柳家人都去坐牢你才满意吗？”一位柳氏族老，用力杵着拐杖，“陛下已经给你和姜尚书之女赐婚，你就放南姝和离不行吗？你要是喜欢南姝那类型的女子，将来找个相似的纳了也就是了！”
“就是啊！云珩……你也为我们族中这些爷爷叔伯们想想！”
“陛下赐婚的圣旨都下了，你现在和宋南姝和离，还能向姜家表明你爱重姜尚书的女儿，那你成了姜尚书的女婿，将来姜尚书对你的前途，肯定是会多加照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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