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搁了一会儿，宋清妤仍旧朝着主院而去。
正月初一这般大日子，妾室是没有资格出席的。
故而平宁侯夫妻并宋明月兄妹三人，还有两个姨娘生的庶女在享天伦之乐时，宋清妤的到来，让众人皆惊讶。
尤其是赵氏，眉头紧锁。她没记得她有让人去通知宋清妤。
平宁侯见了宋清妤满脸不悦，身上的伤才好不久，他可没有忘记就是因为宋清妤，才让他堂堂侯爷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行刑。
尤其是，在陛下面前挂了恶名，元宵节宫中的饮宴说不得就去不了了。
这一切都是拜宋清妤所赐！
可他还不能对着她斥责，或是责罚。若是传到冯御史耳中，恐怕他会被喷的体无完肤。
赵氏想着毕竟沈家那头还没个定数，也没有撕破脸。
“清妤来了，也坐下吧。”
“方才我说的那些与你也有些关系，你且听听看。”
宋清妤本就是来探听风声的，自然是要听听赵氏有什么计划。
“新年伊始，你们姐妹都年长了一岁。尤其是清妤，你已经十八了。
如你这个年纪还未出嫁的寥寥无几。”
“而你底下的妹妹们，最小的五娘也将及笄。我与你们父亲都很焦急，想着怎么样都要给你们定下一门好亲事。”
赵氏说起女儿们的婚事来，满脸笑意。平宁侯面色也和缓。
宋明月仍旧是一副高贵的模样，宋明娇却是带着一丝矜娇看向一旁低着头只敢看脚尖的四娘五娘。
宋清妤不动如山，端起茶盏就喝。一入口，眉头微皱。
赵氏这是换了待客的茶叶了？
具体来说品种没换，还是武夷雀舌。却较之前喝的品质差一等。
看来侯府缺银钱无疑。
赵氏仍旧在絮絮叨叨说着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宋清妤起身告退。
“侯爷夫人，清妤昨夜守岁歇的迟了些。这会儿有些倦怠，就先行回院了。”
赵氏看着宋清妤离去的背影，眼中意味不明，晦涩难懂。
出了主院外，宋清妤侧身问一旁的碧桃：“你可有法子绕到赵氏卧房后头？”
碧桃快速理了理赵氏院落的格局，点点头：“可以一试。”
宋清妤跟着碧桃，从眉姨娘院子后头的竹林穿过，那方向恰好是赵氏的卧房。
不过窗门紧闭。
这时节，竹林虽不茂密但也是冬日里少有的郁郁葱葱。
暖阳升起，可遮天的竹叶却挡住了那抹光。此处便有些阴冷。
丫鬟婆子少有从这后头而来。
宋清妤坐在竹林的石凳上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就见碧桃对着她打手势。
小心翼翼地接近窗沿，恰好听到了平宁侯夫妻俩的对话。
“不行！我不同意。”平宁侯语气坚决。
赵氏劝慰道：“那可是玄衣卫的指挥同知，虽说年纪是大了些，可嫁过去就是当家夫人。
前头夫人留下两子一女都已经成家，她又不用教养孩子，有花不完的银钱。
四娘只是个庶女，若非有侯府的名头，就这还轮不上她呢。”
原来是要给四娘说亲。
宋清妤想起方才在正厅中见到的毫无存在感的四娘，瑟缩胆小，连抬眼打量她都不敢。
若是嫁给一个年纪都可以当爹的人，难以想象她的日子会过成什么样。
“若真成了，平宁侯府卖女求荣的名声传出去对月儿娇儿有什么好的？”
平宁侯有些担忧，又道：“宋清妤我就不管了，随你怎么折腾。
可柳姨娘毕竟跟我这么多年，她只得一个女儿。我断然不可让四娘去给人做续弦。
四娘虽是庶出，寻个把家中贫困些的举子做正头娘子还是可以的。”
若是没听到第一句，宋清妤倒还真想赞平宁侯一句，是个好父亲。
可什么叫她他就不管了？随赵氏摆布？
还没等宋清妤想清楚，那边赵氏就开始发脾气了。
‘啪’一声拍响案桌，“你当我乐意这般？”
“现下我们赵家有难，只要四娘嫁过去，这问题就解决了一大半。再说如今咱们家是个什么情形你又不是不知道。
内里空虚，公中缺银。再不与有势的人家联姻，恐怕连风儿日后娶妻的聘礼都拿不出来。
往日，我总仗着娘家的人脉，与人做些生意买卖。倒是堪堪能维持。
可眼下赵家自身难保，平宁侯府若不拿出些诚意来，就算我父亲度过难关，日后想要接济我们也难了。”
赵氏本是义愤填膺，却越说越伤心，哽咽落下泪来。
平宁侯也被说的心虚，这些年确实赵家帮助他良多。
尤其是自老侯爷去世之后，赵氏的父亲又当上了工部尚书，他没少从中牟利。
再加上宋临风是他最重视的嫡子，自然也非四娘可以比的。
愧疚之下权衡利弊，他的慈父之心也不过坚持了一瞬。
“好了好了，我答应就是。只不过四娘的婚事你要好好操办，莫要让她嫉恨侯府。
还有明月明娇的婚事你有什么章程？总不能姐姐未订婚，妹妹先嫁人的吧。”
赵氏见平宁侯松口，总算收了呜咽之声。
好声好气道：“老爷就放心吧，这点妾身还是明白的。
四娘得以嫁给玄衣卫指挥同知，也算是与谢纵有了些许关联。咱们自然要好好帮扶。
说不得女婿日后也能帮到风儿。”
“至于明月，我自有打算。二皇子三皇子都到了适婚年纪，我打听到皇后娘娘有意替皇子们选妃...”
平宁侯摆了摆手，很有自知之明道：“你别想了。凭咱们家的家世地位，想做皇子妃，怕是不能够。”
赵氏横了平宁侯一眼，语气热络道：“老爷误会了。皇子妃不敢想，可侧妃呢？
二皇子记在皇后娘娘膝下，算嫡出。若是明月成了二皇子侧妃，日后如何还不好说呢。”
赵氏的话说的隐晦，可平宁侯却双眸一亮，抚掌大笑：“好好好。夫人的想法不错。”
赵氏继续给平宁侯描绘：“若是明月入了二皇子眼，明娇的婚事想必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倒时咱们就好好挑一挑，选人品家世都好的。
还有风儿，他的妻子可是咱们侯府日后的当家夫人，更得小心谨慎挑选。”
平宁侯频频点头。
赵氏见时机到了，趁热打铁问道：“那妾身之前与老爷提的那回事，可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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