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说道：“贾良娣进入东宫也有一年多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殿下对她的宠爱。
我就不信她不会持宠而娇。
她年纪小，又觉得殿下偏疼她，兴许想着即便是她有了身子，就凭殿下对她的宠爱，说不定就让她生了呢。
就算生个女儿，那也是除了太子妃之外第一个有孩子的女人。
万一……万一再让她生了个儿子，只怕我这个侧妃的位置都要让给她了。”
其实江氏想说太子妃的位置都要让出来了。
但是这样说有点过于明显，于是她只说自己的位置要不保。
江氏虽然一向仗着自己的家世不菲，为人有点骄横，但是她这番话听起来却也不无道理。
罗氏蹙着眉，她知道李湛是真心喜欢元春，那会不会真得就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呢？
若是女儿还罢了，可如果真的让她生个儿子呢？
罗氏忍不住紧了紧自己的衣领，屋内明明有烧得正旺的地龙，但是为何身上却感到了寒冷。
李湛的脸色越发得难看，“你的意思是，她是故意这么做的？”
江氏挑了挑眉，“难道不是吗？
虽说她屋里的人都作证说她把药喝了，但是那可都是她的人，谁敢不听她的？
再说了，下人们也知道，如果自家主子升了位份，自己跟着只有好处。
所以陪着她搏一搏也未必不可能嘛。”
刚才在元春屋里的时候，李湛丝毫未曾怀疑有孕一事会是元春使的计策。
毕竟吃药也有不起效果的时候。
可是听江氏这样说，似乎……似乎想要避子汤失效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况且，都是同样的方子，元春吃了一年了都没问题，为何这会儿就突然没效果了呢？
罗氏喃喃自语道：“贾良娣从四弟那里回来后，一直说梁侍选的女儿有多可爱，若是因此想有个自己的孩子……”
她看了看李湛，见他眉头紧锁，便不再把话说完。
但是江氏却不犹豫，“说句心里话，女人成亲后有几个不想当娘的？
我也曾动过这样的心思，但是殿下和我说得很清楚，只要娘娘生了儿子，我大可以随便生。
既然道理讲得通透，我也不是不能接受，安安心心等着便是了。
只是这贾良娣，终归还是太年轻了，不经事啊。”
李湛的拳头越握越紧，他也想起元春从四弟那里回来后，也曾窝在自己怀里说想要一个孩子。
她该不会就是从那时起动了念头吧？
李湛不信元春会为了母以子贵而动心思，但若是说她真得是见到好友有子，动了想要个孩子的念头还是很有可能的。
“春儿不是那样会耍心机的人。
她应该只是真的想要个孩子而已。”李湛颓然地坐到椅子上。
江氏想不到李湛居然对元春信任到这个地步，并不认为她会想要因孕争宠。
“这么说来，殿下是准备让她生下这个孩子了？”江氏死死地盯着李湛。
同样盯着李湛的还有罗氏，她的心紧张得砰砰直跳。
如果李湛同意让元春生子，那不仅说明元春在他心中的位置已经是自己都比不上的了。
更说明，他为了元春，连孔皇后的话都可以不听了。
那这样的一个人留在府里，真得是太可怕了。
半晌，李湛咬着牙说道：“我不会让她留下这个孩子的。”
罗氏和江氏同时松了一口气。
罗氏心下稍安，看来这个贾元春在李湛心中的分量还没有那么重。
而江氏，虽然未能达到她最初的目的，让李湛觉得元春为了争宠耍手段。
但是能让元春感受一下失去的痛苦也算是值了。
江氏一想到元春这个后来者，居然比她更得李湛的欢心就恨得牙痒。
如此一来，也算是给她个教训吧。
而且……是个女人被这样对待了，都很难不会对这个男人有怨吧。
他们之间定是再不复从前了。
想到这里，江氏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李湛啊李湛，你就是太自以为是了，你以为你相信贾元春就够了吗？
你杀了她的孩子，她必不会再像之前那般爱着你了。
而此时在元春的房间里，她已经哭到眼泪都流干了。
她想不明白自己明明都有喝避子汤为什么还会怀孕。
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李湛能这么狠心，既然孩子都来了，还能让她打掉。
这也是他的孩子啊，难道他就没有一点点的舍不得？
难道他之前对自己的宠爱都是假的？
元春想得头疼，哭得也累了，不一会就在床上胡乱睡过去了。
第二天罗氏来了。
元春见到她仿佛见到救命稻草一般，顾不得自己此时披头散发形象全无。
跪在床上扯着罗氏的袖子求她。
“娘娘，我求求您，求求您让我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吧。
我保证不会有任何非分之想，一辈子规规矩矩。”
罗氏为难地看着元春，她并不讨厌元春，即使她从未见过李湛如此偏宠一个人，她也没有讨厌过她。
可是这个孩子……真得是不能轻易就答应让她生的。
且先不说是男是女，即便是个女儿，那让她生了，让不让江氏生？让不让卫氏生？
她说她保证一辈子规规矩矩，那谁能保证江氏能规规矩矩呢？
还有卫氏，她可是神武将军卫家的女儿，如果让她生下长子，卫家将来能没有一点想头？
罗氏此时已然很能理解表姑母当年的心情了。
她在床边坐下，扶住元春，亲手为她擦去眼泪。
“贾妹妹，你不要怪殿下，他也不是不心疼你。
只是这个先例不能开。
宫里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既然殿下之前立了这个规矩，那就不能让任何人打破这个规矩。
别的不说，人人都知道江氏有多想要个孩子。
但也因为殿下立了规矩在先，所以理国公府上才挑不出理儿来。
若是让你生了这个孩子，你让殿下对别人如何交代呢？
作为殿下的女人，咱们也要为殿下分忧啊。”
罗氏虽然说得句句在理，但是元春就是过不了心里这个坎。
这可是她的孩子啊，是她和李湛的第一个孩子。
为什么佳苑的孩子就能平平顺顺地生下来，自己的孩子就要化作一滩血水呢？
元春头一次觉得如果当初没有被太子选中，自己的日子会不会更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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