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为大，顾家两口子这样做确实有些不妥。
但奚主任清楚两人不会无缘无故做这样的事情，自然知道哪边才是正义。
于是奚主任道：“哎呀小陈同志，你不要此地无银嘛，没人说是你，你这样可是很有不打自招的嫌疑。”
陈建国简直要气蒙了：“我没不打自招！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向着他们两个说话！你是，岑队长也是！”
“小陈同志，不要情绪化，注意态度。”奚主任食指弯曲敲敲桌子，“我们是要解决问题，不是要吵架。”
“小河媳妇和小河的新车不知被谁动了手脚，刹车失灵，这才撞上了你拦路搭建的葬礼场地。”奚主任条分缕析，“小陈同志，这我就要说说你了。现在是新中国，都倡导更加文明的丧葬方式，你母亲既然都已经在城里火化也找好陵园了，你这又何必再搭建一处这样的地方呢？而且整整拦了七天的路。”
陈建国吼道：“我是为了悼念我妈，我有什么错！”
“没人说你有错，你看看你，又控制不了情绪，哪里像是一个有妻有子的人。”奚主任摇头晃脑几下，“这样，小河夫妻俩新车的事，我会继续追查。至于小陈同志不到年龄就结婚，虽然违背婚姻法，但念在小陈同志的实际情况，也情有可原，本主任也就不予以追究了。”
陈建国听了这话，伸出手轮流指着几个人：“你，你们欺人太甚！奚主任，你这是以公谋私！你这是包庇！”
“小陈同志，你怎么能这么不识好人心，我体谅你不计较你违法的事，你怎么还怪上本主任了？奚主任露出不高兴的表情，“如果实在不行，我可要申请相关部门协理了！”
陈建国猛喘好几口气：“好，好！算你们厉害！”
说完便猛摔门离开。
奚主任被响声吓得一哆嗦：“这人，摔坏了不是还得自己赔吗真的是。”
“奚叔，谢谢。”顾长河言简意赅地开口。
“光谢可不行，你们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还得揪着你们夫妻俩去给人认错，不给陈建国，也得给他妈认错。”奚主任严肃道。
“是陈建国把祭奠用的东西洒到了我们办婚礼的地方。”叶冰睿站直，露出一点都没红的眼眶。
“这个陈建国，怎么这么没完没了。”奚主任叹了口气，“故意把祭奠的日子选在和你们结婚的同一天不说，现在还做出这种事情来。”
“婚礼的场地我们准备重新布置，”叶冰睿道，“索性我们当时准备充足，还有备用的。”
“人手忙得过来吗？”奚主任喊得力助手胡朝阳进来，“叫几个同志，帮忙把小河夫妻俩办婚礼的地方收拾一下。再叫几个同志把陈建国挡路的那些个东西移走。”
“他现在不是自己租了个危房吗？要办让他回自己院子里办，人都在城里安葬了还整这些干什么！”
胡朝阳领了命，便点足知青办的同志，和夫妻俩人分头行动起来。
～
“你们干什么，谁让你们碰这些的！”刚回到住处摔盆砸碗的陈建国疯了般拿着扫把朝人抡了起来。
“陈同志，请你冷静，也请你配合我们知青办的工作！”胡朝阳用胳膊护着几名同志退后。
“什么工作，什么知青办！你们是公事公办吗，你们就是顾家的走狗！”陈建国手里动作更蛮横起来，还把要来拉他的杨爱英推倒在地。
“建国，你这是干什么，他们可是知青办的同志，你招惹不起！”杨爱英咬牙忍着疼，还想继续拉人。
“你给我滚！你是我什么人一直管我！每天絮絮叨叨的烦不烦！”
杨爱英被吼得后退半步：“你闲俺烦？你谁都嫌烦。”
陈建国已经听不到杨爱英如同蚊呐的声音，当知青办的几人齐齐向他走来想要制服他的时候，他却将手中的东西一扔。
“给你们，都给你们，随了你们的意你们就开心了！”陈建国疯癫地大笑几声，把揉着眼走出来的孩子一推，冲进屋里。
胡朝阳便带人清理起来。
杨爱英木木地把孩子抱起。
她抹抹孩子嚎啕出的泪水。
其实她也想哭，可也不知咋的，泪流不出来。
李婶走了，没人看孩子了，她只能从单位里辞了工，每天围着老公孩子打转。
可老公原先还能对她冷嘲热讽，现在连句话也没有了。
就连晚上睡觉也不跟她一个炕。
她搂着孩子，有时候一坐就是一夜。
孩子总是在她怀里哭累了睡去，醒来时还有糊住的泪渍。
她刚一开始还想着擦一擦，后来就不想管了。
前两天私下里托人给娘家递过信，信里说，她想回去，可这些天过去，也没等到回信。
杨爱英身上的土也没掸，只抱着孩子席地而坐：“小宝，别哭了。妈妈也想哭，可哭不出来。看你哭，妈妈羡慕。”
小宝像是听懂了什么，竟真的抽噎几下，安静了。
杨爱英在孩子牵起一缕头发想跟妈妈玩的时候，看见陈建国拿了个包裹出来。
那个包裹是她省吃俭用，从牙缝里存下的二十块钱。
“陈建国，你站住，你想干什么？”杨爱英扑上去，“你最起码留下点，要不俺和小宝要饿死的！”
陈建国直接将人掀翻在地：“那也是你咎由自取，你和那个姓叶的女人联合起来算计你爷们，你死了也活该！”
说完他又添了句：“我巴不得你死！”
被这句话一砸，杨爱英愣愣瘫坐，仿佛傻了般。
小宝蹒跚地走过来，喊了好几声“妈妈”，都得不到半分回应。
“杨爱英，我告诉你，从此以后，我和你桥归桥，路归路，再也没有一点关系！”陈建国见人如此，竟然诡异地觉得痛快，“我和你没领结婚证，本来就一点关系都没有！”
陈建国大笑几声，拿着包裹跑远了。
这事知青办没办法管，最起码发展到现在，他们是没有权利干涉夫妻俩吵架的。
于是只能人陈建国离开。
杨爱英枯败的眼珠动了动：“叶冰睿，都是你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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