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智商超过脚面，就能听出刘德昌的回答充满了火药味儿。那名姓朱的秘书的脸色已经变成了猪肝色。军方的态度很明显，也占着道理，没人愿意被尸群攻到庇护所的大门口，也没人愿意在狭窄敝塞的通道里和那些玩意儿肉搏。
眼见着在军方这里得不到支持，朱秘书又把目标转到了林浩小队身上，只见他开口问道：林连长。请问您的小队是否真的和B头市的尸群接触过？
林浩的眉毛挑了挑，根据头盔内置的扫描器给出的大厅面积，中央处理器把扩音器自动调整到整个大厅都能听到的音量：是的，就在市区北面大概七十公里处，那里有一支接近百万的尸群。大家刚才看到的实战画面就是我的小队现场拍摄的。
朱秘书还要再问，却被刘德昌打断：请问林连长，你觉得庇护所现在的军力能挡得住尸群吗？
林浩摇摇头：为了捕获活体，我们跟踪这个尸群整整两天时间。尸群的运动方向完全没有规律而言，我不敢断言他们会绕过整个市区冲着庇护所而来，也没法保证它们不来。
刘德昌继续问道：林连长，你是从四号避难所过来的，请你如实回答。。。
说到这里，刘德昌顿了一下，然后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问道：你认为李成福先生的撤离行动会有多少死亡率？
林浩沉默了半晌，然后叹了口气：临出发前，我看过四号避难所中央量子计算机的模型。哪怕四号避难所提供了一切所需的物资和足够的兵力护送，在最坏情况下，至少四分之一的伤亡率。
大厅中落针可闻，只有林浩的声音还在回荡。
林浩：如果不撤离，你们的生存概率为零，不存在任何变量！在座的各位，和你们的家人，五十六号庇护所内的所有人都会死！
刘德昌的声带好像被最粗的砂纸磨过一般沙哑：那市区的五十五号庇护所。。。
林浩：我们去过那里，五十五号庇护所没有被核弹直接命中。但是两个主出口两个紧急撤离通道三个维修通道都被海量的瓦砾掩埋。就算是和平光景，也需要大量的工程机械设备和人工才能重新挖通。也就是说，那里反而是最安全的。
朱秘书眼睛一亮，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五十六号庇护所建立在山谷中，我们可以炸塌周围的山壁把庇护所埋起来啊。
林浩觉得自己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左眼的虹膜炎好像又要发作一般。
他朗声回道：当然可以这么做，尸群就算游荡到这里也不会发现你们。但是以后呢，标准军方庇护所的自持力只有五年，那是在容积二十万人的前提下。现在五十六号庇护所有多少人口？二十七万，还是二十八万？
林浩顿了顿，觉得还是有必要拯救一下这个煞笔。他调整了一下呼吸，继续说道：我要是没看错，你们现在已经开始限量供应了吧？你们可以坚持多久？三年还是四年？吃光了存粮无水栽培工厂再也没有营养液产不出一粒粮食的时候怎么办？人相食吗？
大厅一片沉默，林浩也不着急，道理就这么简单，但有些人还是需要时间来说服自己。
一道弱弱的女声插了进来：请，请问，四号避难所能装得下这么多人吗？
林浩循声望去，群众代表席的后排，一个带着眼镜的瘦弱女孩子站在那里。
林浩点头：四号避难所的容积是百万人级别的，有相匹配的工农业生产能力。从病毒爆发到现在，挖掘拓宽工作一直没有停下。而且，我们收复了附近的一个城镇，那里是一座矿山，富友集团在那里投资建设了重工业冶炼工厂和商业核聚变发电厂。事急从权的情况下，我们也可以往那里安置一部分幸存者。
那个女孩明显的松了口气，说了声谢谢又坐了回去。
没人继续发问，林浩侧头看向李成福的全息图像，老友冲着他微微点了点头，看来自己的表现还算合格。
长久的沉默后，朱秘书的声音响起：你们不能强迫所有人离开，林连长你没有这个权利，李成福你也没有这个权利。
李成福的声音响起：哦？哪怕我用1256位的动态密码接管了中央计算机，哪怕我出示了终南海签署的手令也不行？
朱秘书摇摇头：现有条件，你拿出来的手令我无法鉴别真伪。庇护所本来就是富友集团和中科院联合设计修建的，你能接管中央计算机也不奇怪。
李成福点点头：你的质疑很充分，那么你的选择到底是什么？
朱秘书拿出一张纸巾擦了擦额头的细汗：我提议投票决定去留，所有庇护所群众都参与的投票，去留自由。想离开的可以走，不想离开的就炸塌山体，等待外面的事态平稳了在重新挖通。
他咽了咽唾沫：这样庇护所的人口减少了，能坚持的时间也更长了。五年，十年，谁知道到时候会怎么样呢。
李成福眼光如刀般死死盯着对方：等到恢复了和秦岭指挥部的通讯，你知道违反军管条例的后果。
朱秘书笑得就好像是个已死之人：那又如何，我们总有选择的权利吧？
林浩看向李成福，盯着他的眼睛，等待着命令的下达。
李成福站在那里，也看向林浩。林浩轻微的摇了摇头，李成福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回道：同意投票。
猴子对头儿和徐姐同时如获重负般的叹气声感到疑惑不解，他在通讯频道里问道：头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没告诉我？
徐婷婷的回答让猴子的困惑更深：能不那么做最好，毕竟都是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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