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偷偷藏了什么驻颜秘方？快从实招来！”
一边说，一边作势要去掀谢淮钦的衣袖。
谢淮钦听闻张珩衍此言，心中陡然一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
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下巴，暗自思忖：
“是啊，自己早已过了弱冠之年，寻常男子在这个年纪，胡须或多或少都已生长，可自己的面庞却依旧光洁如初。”
“这要是被朝堂上那些心思深沉、善于捕风捉影之人留意到，怕是会无端生出许多猜疑，于己于家族都将是不小的麻烦。”
正这般忧心忡忡地思索着，张珩衍爽朗的笑声再度传来：“哎，砚南，要不是你都有个儿子了，我还真得怀疑你是个女娇娥，藏在咱们这群糙老爷们儿里呢！”
说罢，又端起酒杯，仰头灌下一大口酒，而后重重地把酒杯搁在桌上，饶有兴味地盯着谢淮钦，像是想从他脸上找出些女子的痕迹。
谢淮钦扯出一抹略显尴尬的笑容，试图化解这微妙的氛围，开口道：“予衡兄，你这玩笑可开得有些离谱了。”
“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就成女子了？不过是天生毛发稀疏罢了。”
话虽如此，可她心里却清楚，这解释太过苍白，一旦被有心人盯上，恐怕难以服众。
张珩衍却像是来了兴致，不依不饶地继续打趣：
“我可没开玩笑，你瞧瞧你这模样，生得比那戏班子里唱旦角的还俊俏。”
“平日里行事又这般心细如发，再加上这嘴上没毛的，说你是女子，我都能信上几分。”
一边说，一边伸手拍了拍谢淮钦的肩膀，脸上笑意不减。
谢淮钦无奈地叹了口气，决定转移话题：“行了行了，予衡兄，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
正谈笑间，一道声音骤然插进来：“张大人、谢大人，好兴致啊，今日得见，实属有幸！”
二人抬眼，只见赵轩身着规整官服，笑意盈盈立在桌旁，张珩衍率先回过神，热情拱手道：
“哟，赵大人，真是巧！快，一起坐，喝两杯！”
赵轩赶忙摆手，客气说道：“张大人美意，我心领了，我还有公务在身，实在不便久留，只是刚巧看见二位大人，就过来打个招呼。”
谢淮钦微微颔首，微笑回应：“久闻赵大人在吏部奉公尽职，往后还得多多交流。”
其实，谢淮钦心里清楚，眼前的赵轩正是自己多年前资助科举的书生，但这份善举她向来藏在心底，从未对外宣扬。
张珩衍在一旁，看着两人客气寒暄，心里直痒痒，非要拉着赵轩：“赵大人，公务啥时候都能忙。”
“不差这一会儿，难得碰上，坐下一起吃个饭！” 赵轩推辞不过，只好笑着应允。
三人重新落座，小二又添了碗筷、酒菜。
张珩衍兴致勃勃，一会儿聊聊朝堂趣事，一会儿又打听吏部新动向。
赵轩偶尔接上几句，言辞间尽显谦逊。
酒过三巡，张珩衍话匣子大开：“赵大人，我可听说你当年科举之路不容易，到底咋回事，跟我们讲讲呗。”
赵轩苦笑着，把当年缺盘缠差点放弃科举的事说了出来。
谢淮钦静静听着，始终未提自己当年相助之事。
赵轩感慨道：“也不知那位恩人如今身在何处，若能再见，我定当好好报答。”
谢淮钦微微一笑，举起酒杯：“来，为赵大人的仕途顺遂，干一杯！”
三人正相谈甚欢，突然，邻桌一位身着锦衣的公子哥猛地站起身，将手中的酒杯狠狠砸在地上，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他扯着嗓子喊道：
“这什么破酒楼，叫了半天添酒都没人搭理，当本公子好欺负不成！”
说罢，一脚踢翻了身旁的凳子，周围食客纷纷投去不满的目光，却又敢怒不敢言。
张珩衍皱了皱眉头，低声嘟囔道：“哪来的泼皮，在这撒野。”
那男子像是听到了，转头恶狠狠地看向他们这桌：“你说谁泼皮？有种你再说一遍！”
赵轩赶忙起身，打圆场道：“公子莫要动气，想来是酒楼今日客人多，小二一时忙不过来，您消消气。”
可那公子哥压根不领情，上前一步，手指着赵轩的鼻子：“你算哪根葱？也敢来管本公子的事！”
谢淮钦放下酒杯，站起身，神色平静却带着几分威严：“公子，此处是酒楼，大家都是来寻个开心，何必如此大动肝火，有话好好说。”
男子上下打量着谢淮钦，见她衣着朴素，只当是个普通官员，不屑地冷笑一声：
“你又是谁？少在这装腔作势，今日这事儿，要是不把酒楼掌柜叫来给我赔罪，谁都别想好过！”
张珩衍这下彻底被激怒了，撸起袖子就要上前理论：“这人怎么如此不讲理，我们好言相劝，你反倒蹬鼻子上脸！”
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周围的食客纷纷往后退，生怕殃及池鱼。
那男子身后的几个随从也围了上来，摆出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酒楼掌柜匆匆赶来。
满脸堆笑，对着那男子连连作揖：“公子，实在对不住，是小店招呼不周，今日的酒菜钱全给您免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这一回吧！”
那男子却不依不饶，斜眼瞥着掌柜，冷哼道：
“就这么算了？打发叫花子呢！今天他们几个（指着谢淮钦三人）也得给我赔不是，不然这事儿没完！”
谢淮钦眉头微皱，心中对这公子哥的无理取闹感到厌烦，但仍强压怒火，沉声道：
“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掌柜已道歉，又何必咄咄逼人。”
男子一听，像是被点了火药桶，暴跳如雷：
“你敢这么跟我说话？知道我是谁吗？我爹可是礼部侍郎周权，小爷我周子言在这京城，还没人敢不给我面子！”
张珩衍一听，也火了，毫不畏惧地回怼：“管你爹是谁，在这天子脚下，还容不得你肆意妄为！”
周子言脸色涨得通红，一挥手，随从们便摩拳擦掌准备动手。
恰在剑拔弩张之时，一道清越的女声仿若黄莺出谷，打破了紧绷的氛围：“慢着！周公子好大的威风，竟在这闹市酒楼如此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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