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空的道，是一条明确的路。
或者说，是一条捷径。
以慈悲之心度他人，然后再反哺自身，其实走了一条殊途同归的路。
度己派只为自己，炼化弟子修为，实力当然增长的快，甚至都没什么瓶颈。
度世派则恰恰相反，前期修为增长缓慢，可若一旦领悟天地意境，无疑上限更高。
而他对自己留手，虽违抗了佛宗之意，但却顺从了自身的道心。
想清楚了这些，杨帆也一时有些晃神。
“那我的道心又是什么呢？”
窗外有月光透进来，小橘已经吃完猎物正趴着酣睡，杨帆一时想起了刚穿越而来的那个夜晚。
饥饿难挡，酸水直冒，那王媒婆胸前直颤的肥肉仿佛还在眼前。
与顺子几番遇险，又几番平息。
而后，又经历双驼峰，见证灵虚道人遗言，此时回想起感慨万千。
接着就是张家之事，解决完之后反而陷入迷茫，在破庙与杜甫论道想解开他的心结，却萌生出了想要来这大世界看看的想法。
直到进入宗门，再来这王朝大比…
突然，他心中一跳，赫然望向蒲团。
“小橘！”
“人，你干嘛。”
小橘睡眼朦胧，撑了个懒腰走过来，贴在他身边：“一惊一乍的，还让不让猫睡觉了？”
“你仔细闻闻，我身上可还有煞气？”
“喵~嗯？”
小橘闻言一怔，围着他转了几圈，用鼻子轻轻地嗅了嗅。
“好像没有了耶？而且，你身上的味道也舒服了很多。”
小橘说完，又趴在他脚边呼噜呼噜地睡了过去。
只剩杨帆在月光下心惊肉跳。
就在刚刚，杨帆把这些年的遭遇全部捋了一遍。
本意是想问问道心，却突然被其中一件事情吓了一跳！
那就是煞气！
当初宗门执行任务，一拳轰死那头筑基期鲨鱼，小橘眼神便有些惊恐。
“人，你有没有察觉到，我们杀太多人了…”
此刻脑海之中，如有嗡嗡之音，杨帆摸索着爬起身，向外走去。
小橘迷迷糊糊地动了动眼皮，轻轻一跃便跳上杨帆肩头。
…
虽是深夜，但街道依旧繁华，人流汹涌，不比白天稀疏。
杨帆整个人懵懵懂懂，如行尸走肉，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街头上。
小橘时不时抓过摊位上的食物，丢下几两银钱，美滋滋的往嘴里放。
前世，他便听过一个理论。
你如何确定自己有自由意志？
饿了，要吃饭，渴了，身体会驱使你喝水。
往往那些吸毒之人，不值得可怜，他们便是被欲望驱使，无法对抗甘愿沉沦其中。
可这修仙世界，居然也可让煞气影响我道心？
如今，煞气已除，他分明感觉，连眼前的事物都变的更清晰了些。
脑中的杂念，杀戮也少了许多。
如此想来，只有道心不坚定这个解释。
然道心如何为坚定？
佛宗之解为：戒。
金丹期的悟念，头顶有六颗戒疤，慧心与慧空，头顶有九个戒疤。
这是用自我意志来约束自身，让道心这棵“竹子”不至于长成“歪脖子树”。
但在力量之上，却毫不手软。
该吸食弟子丝毫不含糊，哪怕是度世派，干的也是顺从道心之事。
不知不觉间，已来到当初城北那间客栈。
这里人烟荒芜，凡人晚上极少出门。
相比起闹市繁华，这里生活成本极低，一间房屋只消数百两便可购得。
远处小巷，有间酒馆亮着灯光，杨帆迈步走了进去。
“老板，来一壶好酒！”
随即二两银子丢在桌上。
酒馆人不多，四五张油腻的小桌，老板昏昏欲睡，听到有客人来，立马惊起。
“好嘞，客官您请坐，要不要来点本店特色牛肉？”
“不必了。”
“好嘞，客官稍等，酒马上温好。”
“……”
刚要坐下，杨帆目光一凝。
前方一个背影…
有点熟悉。
“这只猫，倒是进阶的挺快。”前方那人转过身来，嘴角上扬。
小橘耳朵动了动，继续趴着睡觉。
“二柱…刑道友？”
杨帆诧异道。
刑无殇转过头来，一脸坚毅之色，风霜不少。
“李道友，好久不见，没想到你都迈入了元婴期。”
杨帆抬了抬手：“老板，来三斤牛肉。”
还在后厨忙活的老板顿时喜上眉梢，应了一声，将酒提上桌来，回身卖力地切起了牛肉。
“也才一年之期，当初刑道友让我来京城寻你，我孤身一人，还真不好打探。”杨帆笑了笑。
“李道友不必如此，我刚出关不久，也是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
刑无殇甩了甩黑袍，缓缓倒上两杯酒。
“咱们也算是故人相见，来，我敬你！”
杨帆目光一闪，一饮而尽。
这刑无殇，比起上次分别之时，气息更加内敛，看来又有所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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