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31
轰隆——
雨声伴着雷声，更加猛烈地落下，像是要把大地彻底洗个干净。
不知是北方温度本来就要低一点，还是下雨的缘故，弥月感觉皮肤上传来阵阵凉意，周遭空气温度在降低，手臂禁不住环住自己，打了个寒噤。
“你来机场……干什么？”她轻轻吸了下鼻子，有点哈欠过后的余韵，声线也沾上鼻音。
“你说呢？”谢不琢指节轻轻敲了下方向盘，三个字十分引人遐想。
弥月语塞。
她确实说不上来。
顺道，路过，心血来潮？总不会是专程来的。
下一秒，谢不琢漫不经心地说，“尽一尽地主之谊而已。”
****
一辆银灰色跑车刺破雨夜而来，雨水镀得车身发亮，像披了一身华丽又干净的银袍。
隔着落地窗，弥月看见了这一辆，当下就莫名有了种直觉，感觉是谢不琢开的。
等车子驶近，果然是。
A市机场接驳处有顶棚，也许是下雨的缘故，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拥挤。即便是即停即走，也造成了一时的拥堵。
谢不琢却好像游刃有余，车子像灵活的一尾鱼，都没怎么看清呢，就停在弥月前头了。
“咔”一声，车锁轻轻弹开，谢不琢下车帮她拎行李。弥月在旁边站了会儿，有种手脚无处安放的感觉。
怎么感觉……
他进入角色进入得很快？
脑海中这个想法划过一瞬，很快就被弥月抛远，她轻轻吸了口气，打开车门上车。
车中开了冷气，哪怕她上车后，谢不琢已将风调小，气温却也没那么快升高，毕竟外头还在大降温。
弥月禁不住一个哆嗦，谢不琢瞥见了，没急着开出去，解开安全带，略略向后探身摸索，半秒后，丢给她一个袋子。
弥月愣了愣打开，是件西装外套。
“刚洗过，”谢不琢向左瞥一眼，打转向灯拐出去，边道，“不介意可以穿。”
黑色西服挺括柔软，不必说就知道用料上乘，质地极好。
弥月没扛住冻，套了上去。
柔软布料沾到肌肤，有种分外陌生的感觉，像一根弦紧紧将她的神经绷起，直到过某个红绿灯，谢不琢停下来，看她一眼，意有所指地问，“不累么？”弥月才反应过来，自己一路都坐得太直了，跟上课的小学生似的。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放松了一点，靠在椅背上。
望着窗外，没话找话，“好久没见过这么大的雨了。”
不远处，漫长的红灯还在继续，好像没有转绿的意思，谢不琢单手搭着方向盘，视线自然而然，看向了身侧。
外头是滔天雨幕，远处有霓虹灯光镀在玻璃车窗上，闪闪烁烁得模糊成一片。
近处是女孩子的眉眼。
秀气的一个侧颜，专注望向窗外，皮肤白得像上好的绸缎，遥远的灯光映照过来，调皮在她的鼻尖上凝成了一个点。也镀亮了她柔和清秀的轮廓。
谢不琢低低“嗯”了一声。
下一秒，漫长的红绿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身后没耐心的车主摁响长长一声喇叭。
车子下了机场路高架桥，往市中心驶去。晚间的A市很堵，加上突发的雷雨，车子越发拥挤成一片，时开时停。
弥月起先觉得自己应该打起精神，万一谢不琢忽然想聊天，她一时走神没接上茬就不太好，但架不住路程实在太漫长，在车子平稳的节奏中，困意很快便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把她淹没。
弥月眼睛一闭，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是感觉车身轻轻一震。
弥月挣扎着睁开眼睛，努力辨认四周，大致判断出，谢不琢应该是将车子往地下车库开。
刚才那一震，就是过减震带的动静。
她有些不解，“这是哪儿？”
谢不琢言简意赅，“我家。”
“…………”
车子停稳，电梯一路上行，直达花厅，弥月再度感觉到了谢不琢这位“地主”，是真的有够大方。
房子装修风格有些偏俄式，然而并不是照搬复刻，饶是弥月一个外行，也能看出设计师的精妙手笔。
“随便坐。”谢不琢趿上拖鞋，示意。
弥月之前在闻琛身边，什么场面也都见过，有些东西饶是钱家给不起，闻家也早带她领略过。这种关头虽然不至于怯场，但毕竟是对方是谢不琢。
她和他的关系，又略有点复杂难说。
谢不琢端了两杯水，一杯递给她。弥月接过，还是温热的，小口小口地喝着。
她这会身上还裹着谢不琢的外套，喝水时注意到了，西装肩膀对她来说太大，一动作便会耸起来。
刚才从车上醒来的时候太迷糊，忘记脱了……
弥月放下杯子，想要脱去外套，手又下意识顿住了。漆黑的暴雨夜，谢不琢就站在近在咫尺的地方，神色松散，步子也是慢悠悠地走过去，像是嫌屋里太安静，还开了客厅那面偌大的电视。
从始至终都没看她。但莫名给人一种危险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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