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那人转身，穿着一身睡衣，披着外套，果然是他。还戴着老花镜！
老爷子笑着打哈哈：“小恪呀……你还没睡啊。”
“时间还早，我去接杯水。”寒恪朝着他走去，有些奇怪。“这么晚了，阿公你去楼上做什么？”
寒恪的卧室在三楼。老爷子年纪大了，卧室在二楼，但是他却从四楼下来了。
“我睡不着，散散步。”老爷子手背后，踱步下楼。“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说着，他就要往楼下走。
“慢着！”寒恪想到了什么，叫停了他。“散步看到我躲什么？散步爬楼梯不开灯？”
那么大的园子不够散步，还要爬楼梯散步？虽然院里的灯光映到楼梯间有些亮光，足够照亮。万一呢？
“……”他有点心虚，但还是义正言辞。“我只是忽然想起来有东西忘记拿了，想回去拿……”
“是吗？”寒恪绕着他踱步，忽然抬头怀疑的看向他。“……阿公，你不会是在楼上藏酒了吧。”
“骆医生再三叮嘱过你，不能喝酒。”他站定，面无表情。“外公，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吗？”
陆老爷子没什么不良嗜好，就是爱喝点。从体检结果得知他需要禁酒之后，他就把他的酒给收了，还让家里的所有人都盯着他，不许他喝酒。
不过他可聪明了，还会藏酒。上一次体检，家庭医生明里暗里说必须要禁酒，不然……寒恪就知道，老爷子偷偷喝酒了。
果不其然，后面在他床底下找出来了……
“我真的没喝了。”陆老爷子举双手投降。“自从上一次你和我说过之后，我就没喝了。”
“走吧，上去看看。”他看出了寒恪的害怕。“不用担心我，小恪！”
陆老爷子走在了前面，寒恪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到四楼了……
透过玻璃窗看，院内灯火辉煌，但四楼却寂静一片，只有灯光映射到走廊里。
陆老爷子走到一个门前，停下。他推开了门。
虽然房间里并不是很黑暗，但是仍旧不能看的很清楚。寒恪打开了灯。
就像是艺术展一样，好多玻璃柜，放着好多东西。
“小恪，过来。”陆老爷子招手示意。“看，这个是你外婆年轻时候的照片。”
他看过去，是个合照。
女人穿着粉色洋装，坐在秋千上，她很温柔的看向镜头，笑容温婉。男人穿着一身军装，却一身痞气，随意的倚在秋千旁，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他看向镜头的眼睛，却带着亮光。
“很美吧。”他有点骄傲，又带点怀念。“你母亲的眼睛很像她。”
“我之前见过外婆其他年轻时候的照片，都很漂亮。当然，外公也不错。”寒恪很客观的评价。
“那不然呢？”他要飘了，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很激动。
“我现在是帅老头，年轻的时候是帅小伙，要不然怎么能抱得美人归呢！我给你说……”
“……”寒恪闭嘴。他又要开始讲他和外婆的爱情故事了。
……果不其然。
寒恪默默的看向其他的东西。有母亲小时候画的画，有她小时候送给他们的礼物，有她小学写的作文《我的父亲》《我爱妈妈》，还有她的奖状，她的成绩单……
又是一张照片。他愣了一下，拿了起来。
正好是他小时候在院子里摔倒那次被抓拍的照片。
他疼的直哭，母亲在旁边轻柔的给他擦眼泪，父亲提着一盏灯，半跪着给他的伤口消毒。
其实那时候已经让佣人去喊家庭医生了，王妈也急着想帮他消毒。
“小恪，眼泪是珍珠，不哭啊。没事儿的，你是小男子汉，等爸爸给你上完药就不疼了。”母亲说。
“小恪不哭啊，都怪院子里太暗了。明天你外公就把院子里装满灯光，装好看的灯，以后再也不会看不清路摔倒了。”外婆坐在轮椅上，被外公推着，也过来了。
想起来了。
他把相框放下，继续往后看。还有好多的照片，外祖父母年轻时的合照不多，但是自从搬到月青山之后，却多了很多合照，外公也从一开始的满脸锐气，变得越来越忧郁。
他走到下一个玻璃柜那儿，映入眼帘的又是一张合照。
寒恪把相框拿起，细细端详。他能看出来照片里面穿着浅黄色泡泡裙，对着镜头比耶的女孩是他的母亲。还有一个灰扑扑的身影……
“那个男孩是你父亲。”外祖父走了过来。“没看出来吧，他那个时候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他是个孤儿，流浪到了月青山……”老爷子取下老花镜，擦了擦。
“我知道。”寒恪的语气很平静。他知道他父亲没有父母，因为小时候别家的孩子都有爷爷奶奶，他没有。
“这里的人好，不赶他，还愿意给他吃的，他就在这儿留了下来。就这样，吃着百家饭长大了。”陆老爷子重新戴上了老花镜，他接过相框，认真端详。
照片里面有他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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