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君不如先用饭？”
“不必了，直接去矿场。”秦稷起身拂袖，“矿场也有饭食，正好去尝尝。走吧，勿要误了时辰。”
“诺！”
清河本就有着矿洞，也会开采些煤矿。只是矿洞不深，开采的都是地表上的露头煤。毕竟原本用的极少，也犯不着深挖。但后续要发展工业，肯定是不够的。所以秦稷便制定了计划，让各县建造矿场，加大开采量。
后续炼钢铸铜和平时生活所需，都离不开煤矿。像桃源现在每日消耗的就很惊人，很多商贩都用上了蜂窝煤。家家户户也都有，完全能用作生活所需。
秦稷也三令五申，多次提醒过他们。这蜂窝煤虽是物美价廉比较好用，可用的时候也要谨慎些，务必要得通风。就算是能冻死人的天气，也不能紧闭门窗。
矿场距离县城还是比较远的，路上还有积雪覆盖，朱解也是担心翻车，所以特地放慢了速度。
秦稷和杨喜同坐车内，看着两侧风景，语重心长道：“杨翁要记住了，这煤矿就是把双刃剑。想要发展工业，煤矿必不可少，并且还与生活息息相关。就说先前吧，百姓每年都需耗费时间堆柴。富户则是花费高价，购买木炭。而想要得到木炭，同样来自木柴。价格颇高，百姓也难负担得起。”
“嗯。”
杨喜认真点头。
其实桃源还算是好的了。
因为地处南方，哪怕是寒冬时节也不会冻死人。像北方可就难咯，每年都会有人被冻死。即便如此，每年冬天都很难熬。家里头贫困的，只能冒着风雪上山砍柴。
就秦稷所知，像家境贫寒的就很不容易。家里头五六岁的孩子，就得上山砍柴。每年都会有人因意外而死，而这却是他们无法避免的难题。
杨喜也是长叹，轻声道：“老朽听县丞提过，也用了那蜂窝煤。甚至比木炭还要好用，听说成本更是极低？”
“这是自然。”秦稷眺望远处，此刻已经能看到有工匠，他指向远处的矿场，低声道：“我所制定的矿场安全生产守则，不论任何人都得遵守。这些矿工每日都是冒着生命危险下矿，稍有不慎都可能死在里面。”
“郡君放心！”
杨喜认真点头。
这事秦稷是早早就已规划好，所以直接告诉他们就行。秦稷是尽可能地做好保障，免得发生矿难。
“郡君，前面就是了。”
“嗯。”
马车缓缓停下。
秦稷等人则是各自下车。
这时期的矿场都比较简单，基本上属于是半露天，能闻到股刺鼻的煤味。放眼望去，还有很多戴着口罩的矿工。而这也都是秦稷的命令，主要是防止他们得了尘肺病。
他们刚下车，便瞧见有好几名矿工把口罩解下，就挂在了脖子上。看到这幕，秦稷都还没说话，杨喜脸上表情就变了。
秦稷可是三令五申过口罩的重要性，明确说了只要是下矿的，必须得佩戴口罩。哪怕是再难受，也必须得忍着。这是为他们的身体着想，所以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杨喜快步走上前去，老脸羞红。他前脚刚和秦稷担保会贯彻落实安全生产守则，后脚这几个矿工就打他的脸。
他们全身黝黑，衣服上都是煤渣。灰头土脸的，很明显是刚从矿洞里面出来。看口罩则比较干净，而且脸上还有煤灰，很明显就是没用。
“见过县君，县丞。”
他们见状是连忙低下头来。
牛桓也是颇为恼怒，死死瞪着他们。要知道矿场工作可全都是由他负责的，出了任何差错，他就是第一责任人。他在桃源干了大半年，从未出过错。没曾想秦稷这才刚来视察，就闹出这种事来！
“你们是怎么回事？”
“矿场守则多次和你们强调，只要下井干活就必须得佩戴口罩。口罩也无需你们出钱，都由矿场提供，每日还能更换新的。就是怕你们长期在井里干活，最后染上肺痨。华神医也说过，若是染上肺痨基本就废了，就没有根治的法子。你们自己的身体，怎么能不知道珍惜？”
牛桓也是气结。
这三人他都认识。
并非是匠籍，也不是刑徒奴隶。就是老实本分的农户，因为家境贫寒，所以被牛桓挑中。来这矿场干苦力，每天能得十钱，还管两顿饭。不说顿顿有肉，也能见到些荤腥。
“县君，我们知错！”
“我们真不是故意的……”
“这矿洞下面太闷咧，我们今天实在是扛不住，就把这口罩卸下。”
“愚蠢！”杨喜也是大怒，冷声道：“三令五申的事，你们怎么就不听？既然你们不遵守规矩，那就休怪本令。就按照矿场的规矩，每人都得扣三天的工钱。如果今后再犯，那就直接除名。”
“诺！”
三人哆嗦着连忙抬手。
姬舟淡定看着，毫无波澜。不论任何律法制度，归根究底都是人治。只要是人治，那必然会遇到各种问题。桃源可能还好，但在别的县必然会遇到。
“不必在意。”秦稷淡定拂袖，缓缓道：“你们俩也别这么激动，这类事早晚会出现，按规矩处置就好。若是屡教不改的，就直接开除。现在正值寒冬，也不缺人手。至于官奴刑徒，也可用来挖煤。”
“唉……”杨喜无奈摇头，叹息道：“这些人就是不识好歹。就说这口罩，每日都需要不少钱。郡君怜悯他们，怕他们会得肺痨，所以免费给他们用。结果一个个还嫌弃，私底下还说郡君的不是。”
“正常。”
秦稷则很能理解。
因为这类事他都经历过。
这些矿工都没接触过挖矿，因为不知情就不怕。这其实就是认知不够，需要官吏循循善诱教导。只要不太抱有期望，那就不会失望。像清河县算是好的了，毕竟也就这么几人。
“唉，不提这些。”牛桓走在前面，笑着道：“既然郡君不嫌弃这的大锅饭，那可得尝尝，也请郡君给些意见。”
“哈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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