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心抵着眉心，夏韶就像是第一次从吉光星获得知识时候那样，睁开了眼睛。
世界好像得到了新生，他的思想，经历了一次洗涤。
刚才一瞬间，夏韶将可能摧毁符萼身躯的能量全部引导出去。
那些足以让符萼泯灭的知识量，则由两人共同分担，以此撑过了符萼必死的结局。
夏韶眼前的符萼已经变回了星海灵珠本体。
宝石光芒更加璀璨，中间的内核大了一圈，光线也更加闪耀。
等级，401级！
超越了40层的极限。
没有比肩【通天之躯】的天赋，任何文明个体都不能超越未突破层级的等级。
21层的符萼，如果没有单独攻略一座22层浮空岛，就不可能突破210等级上限！
但符萼此刻的等级，不仅突破了层级，更是突破了一个十层的限制，直接达到401级。
40层之上，没有任何星海灵珠等级比她高。
夏韶见过能够突破这个限制的生命，只有死星潮。
死星潮通过融合其他死星潮，达到等级突破的效果，在21层的时候，就拥有了四百多级的实力。
如今符萼同样突破了等级限制，用的还是和死星潮差不多的手段。
夏韶刚才分享了符萼得到的知识，他明白另一个符萼的某些东西，被21层的符萼吸收了。
并以此突破了灾难对文明生命的等级限制。
夏韶拥有【通天之躯】，同样是可以突破限制的特例，但他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
没有突破层级，他就不会把经验注入主职业。
他的等级一直都保持着第一梯队，从没有超越过没有达到的层级。
一是没有需要，他不缺等级带来的那点属性。
二是他不想做出超出规矩的事。
这条规矩是大地灾厄定下的，他更不想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将之破坏。
符萼打破了。
夏韶清楚这么做有什么后果，或许到了这一刻，符萼真正被命运注视。
夏韶也被某种目光注视了。
发着白光的星星眼，以超近距离看着他的脸庞。
虽然还在庆幸刚才所做的一切没有白费工夫，但被这么近距离观看，夏韶还是感到浑身不自在，主动开口打破局面：“有什么事吗？”
“没想到你又救了我一次，我不得不以身相许了。”符萼一脸认真地回答。
夏韶快速跳开：“我看你是对我亿万家产起了歹念，别整这套，我不可能上当！”
符萼哈哈笑起来离开了一段距离：“这都被你看穿了。”
果然还是在开玩笑。
夏韶却开心不起来，另一个符萼死了。
虽然与她第一次见面，但她脾性是和符萼一样，夏韶难免对她有种朋友间的熟悉感。
符萼与他相处时间不短，即使感知不到情绪，也大概知道他想说什么。
于是笑着宽慰道：“你还不理解我们星海灵珠对死亡的观念。”
“死亡本来就是不可避免的命运，因为获得知识而死，在星海灵珠文明，和你们人类里舍生取义是同等价值的，你不用为了她的死而悲伤，况且这也并不算死亡，因为我活下来了。”
“我融合了她的意志，融合了她的躯壳，现在的我，可以看成她，也可以依旧是我。”
“她的泯灭，让我看到了彻底摆脱命运的希望，不管在星海灵珠，还是在你们人类的价值观里，都算是重于泰山了。”
以往喜欢开玩笑的符萼，此时神色肃穆，像是下定决心担上了某种责任。
分享了知识的夏韶明白她要做的事。
刚才的泯灭，符萼融合了一些东西，也失去了一些东西，眼前的符萼，已经不再是和他一起来的那个星海灵珠。
“你也看到了吧？这是我的使命，我该去的地方，我生来的命运。”
在刚才的一瞬间，夏韶知道了造成相同星海灵珠见面就会泯灭的元凶到底是什么。
那是一种与吉光星内储存完全相反的知识。
吉光星内的知识，是星海灵珠脱离了命运之丝后的积累，是指导他们脱离了命运应该怎么独立生存的内容。
但他们同出一源，本可以融合为一。
而两个相同的星海灵珠见面，就会触发融合记忆，从源头上获得了关于融合的知识。
他们还未曾脱离命运之丝，作为一个整体生存时候的记忆。
记忆源头就是命运之丝。
一个星海灵珠，与另一个相同的星海灵珠见面，立刻就会被灌注所有融合知识。
两种知识体系互相冲突，整体不容许个体思维存在，个体想要脱离整体。
一旦被融合的知识冲击，星海灵珠连作为个体该如何生存都会忘记。
大概就是一个人类，突然只记得他在社会中承担的角色，却忘记了作为个体的需求。
忘记了怎么吃饭，怎么走路，甚至呼吸、泵血、心跳、脑活动这些身体机能，都忘记该如何运作。
人类自然也死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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