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煦往里面走了几步，渐渐能听清房中的吵嚷声。
沈容卿正在破口大骂：“你这个贱人怎么配与我一起嫁给昶王！我以前怎么没看出你如此有心机？”
“看来以前在我面前老实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即便你能嫁进昶王府，我是正妃你是妾，我一定不让你有好日子过。”
“若你胆敢与我争宠，我一定让你不得好死！我肚子里有昶王的孩子，你有什么？别痴心妄想了！”
沈知煦在门口听了一会儿，才明白来龙去脉。
原来今日昶王同娶两人，而两人又都是沈家的女子，为节省时间，便让沈莫芷也从宁德侯府出嫁。
本来给沈莫芷在旁边安排了一处小院，昨日夜里她便来到侯府，待在那处小院等着今日大婚。
可沈容卿今早不顺心，让人把沈莫芷喊来给她梳妆穿衣，将她当成婢女使唤。
刚才沈莫芷不小心扯到沈容卿的头发，这才惹来她的指责怒骂。
房中还有姜氏的嗓音，母女两人一起围着沈莫芷骂骂咧咧，没一会儿就传来沈莫芷低低的哭泣声。
这些辱骂听在沈知煦耳中，皆是沈容卿和姜氏的无能狂怒。
她们阻止不了谢同光娶沈莫芷，只能对着沈莫芷发脾气。
看来沈莫芷将来的日子不会好过。
她不好过，沈容卿更不会好过。
只要沈莫芷聪明，会在谢同光面前卖惨，那谢同光便不会给沈容卿好脸色。
但显然沈容卿此刻并不明白这个道理。
她只想在沈莫芷身上发泄怒火，却不知这些怒火都会变成怨恨，有朝一日必会报复在她身上。
又一阵哗啦哗啦的响声后，沈知煦抬脚迈入房间。
“今日是妹妹大喜的日子，妹妹怎么能乱发脾气？”
沈容卿手上动作一停，把想扔出手的首饰盒放下，脸上怒气未消，让她的脸看着有些扭曲。
“你怎么来了？”
沈知煦轻笑：“今日是妹妹出嫁的日子，我自是来祝贺妹妹能够风光出嫁。”
这话说得好听，但沈容卿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
她觉得沈知煦在阴阳怪气，今日是她的大婚日子，但哪里还有“风光”一说。
谢同光想一同娶沈莫芷的时候，她的风光就全没了。
全京城的人今日一定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而沈知煦特意前来也一定是伺机嘲讽。
沈容卿一肚子闷气：“我不用你来祝贺，只要你不添乱就不错了。”
沈知煦给后面的方晴使了个眼色，方晴将手里的锦盒拿来放在沈容卿面前。
沈知煦道：“你我毕竟是姐妹，今日你出嫁再怎么样我也不会添乱，我真心来祝贺你。”
锦盒里是沈知煦为沈容卿准备的贺礼，是一对通透的白玉手镯。
看起来成色还不错，让沈容卿的脸色好看一些。
她冷哼一声：“算你识相，我以后会是昶王妃，你可得好好巴结我。”
沈知煦没搭话，将眼神落在一旁的姜氏身上。
“母亲如今有孕在身，不适合操劳，我听说如今侯府一切都是吴姨娘做主。”
一听这话，姜氏脸色霎时变了。
她不想在沈知煦面前丢了面子，咬着后槽牙道：“只是因为我有孕在身，忙不过来，她不过是帮忙操持一阵。”
沈知煦笑笑：“原来是这样，那就希望母亲尽快顺利生产。”
母女两人被沈知煦打趣一番，心情都非常阴郁。
脾气发不出来，只能愤恨地瞪着沈莫芷。
姜氏喊道：“没看见容卿发髻都乱了吗，你还不快帮她梳好？”
沈容卿也道：“还愣着做什么？往后进了昶王府，你得日日伺候我，这种日子还多着呢！”
沈莫芷与沈容卿同是一身嫁衣，但沈莫芷的寒酸许多，颜色和配饰都不如沈容卿的好。
这会儿她被沈容卿母女磋磨了一番，眼眶通红，面色萎靡，看着极其不堪。
但她不敢拒绝，只能举着梳子慢慢走上前去。
在经过沈知煦时被拉了一把。
沈知煦漫不经心将她护在身后：“今日是妹妹出嫁的日子，怎么府中连个梳头的婢女都没有？”
“难道是吴姨娘刚刚接管侯府，就苛扣了妹妹府中的婢女？”
“不是……”沈容卿闷声道：“我想让谁给我梳头她就得给我梳头！”
沈知煦道：“莫芷妹妹与你同是今日的新娘，你非逼她梳头，这事儿传出去别人一定会对咱们宁德侯府颇有微词。”
“别人看笑话就算了，但若是传到昶王耳中，说不定昶王还会觉得妹妹爱欺负人呢。”
沈容卿面色一怔，狠狠朝沈知煦翻了个白眼。
她最怕被人看笑话，也怕招致谢同光厌恶，沈知煦这话说到了她心尖上。
“算了算了！”沈容卿摆摆手，朝门外喊道：“青婉，你进来帮我梳头！”
她又瞪了沈莫芷一眼：“快滚吧，我不想看见你！”
沈莫芷低着头，赶紧小跑着出了院子。
她悄悄回头看了沈知煦一眼，心底对她生出一阵感激。
同时对沈容卿的恨意也快达到了顶点。
她从小在沈容卿的压迫之下长大，事事顺着沈容卿，早就受够了沈容卿不把她当人看。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将来入了昶王府，她一定不会再受沈容卿的欺负！
吉时已到，宁德侯府大门外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
谢同光一身大红喜袍，骑一匹高头大马，来宁德侯府接亲。
明明是大喜的日子，他脸上却一点笑意都没有。
沈知煦站在侯府门口，看着谢同光左右手各牵着一位新娘子，慢慢将她们送上了昶王府的喜轿。
随后谢同光在马车前站定片刻，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许久才跳上最前的马背。
迎亲的队伍开始走动。
隔着许多攒动的人头，沈知煦似乎看见最前面高马之上的谢同光回头看了一眼。
好像是在看她。
但谢同光很快扭过头去，骑着马慢慢往前方走去。
不知为何，沈知煦觉得他离去的背影好像有些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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