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拎着自己新分到的扁担和水桶，默默地跟在眉头紧皱，时不时还要无奈的叹口气的小队长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了一片田地前面。
“喏，看到没，今天咱们小队的任务是给麦地浇水，右面的那些地方都是被队员们领完的，左边的这些是没领的，你打算领多少？”
“事先声明，领多少你今天就一定要干完多少，别眼大肚子小，下工的时候你要是没干完，晚上你就加班自己接着干，什么时候干完什么时候下工!”
季寒一不缺钱二不傻，怎么会多领任务，他果断地领了个保底四工分的任务，即使这样，他都怕这具没吃过苦的娇惯身体受不住。
就在季寒无奈的拎起水桶和扁担要去河边挑水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季知青，你这边需要帮忙吗？”
季寒转头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地头旁边站了好几个半大孩子，好吧他虽然现在也是个半大孩子，但这几个孩子明显比他岁数还小，季寒实在是不忍心，主要是挑水这个活计太累了，
“谢谢呀，我暂时不需要帮忙。”
“不过，你们怎么会想起来过来帮我呀？”
这几个孩子不用问，季寒都知道他们家里条件都不好，毕竟身上穿的那都不叫在衣服上打补丁，而是由补丁组成了一件衣服，脚上的鞋子更不用说了，现在这个天气，这几个孩子竟然全部露脚趾头了。
最重要的是，这几个孩子手里拿着的木棍一看就是抬水用的，这明显是有备而来呀！
听到季寒拒绝的话，那些孩子眼里的光明显的暗淡了很多，最后还是看起来像是带头的那个大孩子，回答了季寒的问题，
“那个，其实每次有新知青新来上工的时候我们都会找些人问的，毕竟你们这些城里人都不怎么会种田。”
嗖！季寒感觉自己胸口中了一箭！
“而且，我们都会提前跟家里打听你们的家庭情况，我听我奶说，你们这批知青，就你和那个时知青最有钱了。”
“但是，时知青那边今天被分配的是挖地，我们现在力气太小了，还干不了那个，所以...”
小孩的话虽然没说完，但季寒秒懂了他话里的含义，他是不是还要对这些孩子说一声感谢？感谢他们对他既有钱又废物的认可？
“挖地你们干不了，浇地你们就干的了了？”
小孩们听到季寒话里的怀疑，很是不服气的挺了挺胸膛，
“你不要看不起小孩！你别看我们小，每天干的活可不少，家里的鸡和鹅都是我们喂的，还有队里的猪草也是我们打的，甚至家里的自留地，大人没时间的时候，也都是我们负责浇的！”
“我们能干着呢！”
季寒：好吧，是他小看人了。
“那你们平日里帮知青干活都是怎么收费的呀？”
“嘘嘘嘘！别说收费，现在不让收费！要说换！换！你明白吗？”
“你还是知青呢！怎么还不如我们懂得多！”
季寒......
季寒配合的压低了声音，弯下腰在小孩耳边说道，
“那你们都是怎么换的呢？都用什么换？”
小孩看季寒问的这么多，以为今天的活计有戏了，为了留住这个看起来就很有钱的大客户，他回答的很是有耐心，
“那得看你们都要换什么了，一般知青换的最多的就是柴火、菜类，也有的会去我们家里换些鸡蛋鹅蛋啥的。”
“当然除了那些还有就是换劳力了，就是我们帮你们知青干活，这个简单就是干多少工分的活给多少钱，我们大队去年年底核算的是一个工分两分钱。”
也就是说季寒今天这四个工分的活计要是都给这些孩子们干，他只要付出八分钱就可以了，这也太...合算了吧！
只是有一点儿，
“既然你们能帮我干活，那为什么不直接去你们对应的小队领活计干呢？这不是一样吗？”
领头的那个小孩给了季寒一个你怎么这么傻的眼神，
“还能为啥，当然是我们单独一个人领不了活计呀！我们年龄太小了，队里不给我们分活呀，我们给你干活，那可以我们所有人一起完成的，队里又不会让我们这么多人领一份活计。”
额，也对！
“那要不这样吧，我这第一天上工，啥也不干也有点儿说不过去，我呢，先干干，等干不动了再请你们怎么样？”
领头小孩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
“可以呀，那我们就在地头这里等你就行。”
啊？季寒看看那光秃秃的地头，又看了看天色，
“你们要不要去山脚那边等，那边好在还有树荫，在这里的话，一会儿不就晒得慌了吗？”
小孩扯嘴一笑，然后马上又端正了自己的脸色，他快速的摆了摆手，
“不用，不用，你快去吧，估计等不到太阳热起来，你就干不动了。”
季寒......你们乡下小孩说话都这么直接的吗？
就这样季寒在一众小孩不信任的目光中，拎着水桶和扁担走了，到了河边之后，季寒左挑右选终于找到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好下脚的大石头，他在石头上站稳之后，才放下水桶，费劲巴拉的将满满一桶水提了上去。
然后转头就看到旁边的大哥直接用扁担挂着空桶往水里一甩，胳膊一压，诶，一桶水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被吊了上来，等大哥打好水转身要走的时候，还特意提醒了季寒一句，
“小知青，之前没挑过水吧？看你这样子就是，第一次挑水不要把水桶装那么满，省着路上走的时候，晃的满世界都是，你力气小弄个半桶，力气大弄个多半桶就行了。”
说完大哥挑着自己的水桶施施然走了，那轻松的样子，季寒要不是知道两边的水桶都有水，远远看见都得怀疑大哥挑的是空担子。
听人劝吃饱饭，季寒果断的将刚提上来的那桶水倒出去了一半，嗯，第一次嘛，先来两个半桶的。
然而，即使这样，季寒走在路上，桶里的水仍然来回乱晃，溅出去了好多，等他走到自己的任务地头时，两个半桶都只剩了个底。
就连小孩们看到之后，都直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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