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也是战后最难以愈合的创口。这道伤口,深可见骨,至今仍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渗着血。
那些长老,并非寻常弟子,皆是宗门名副其实的中流砥柱。他们是玄天宗的活历史,是历经数百甚至上千场大大小小的战斗、阴谋与劫难,真正一步步从尸山血海中蹚出来、筛选出的核心力量。他们中的许多人,名字或许不为外人所知,却是支撑起玄天宗庞然架构最坚硬的龙骨。
也是陪伴玄天宗从弱小走向强盛的、最忠诚的同行者与奠基人。
他们见过宗门最落魄时的风雨飘摇,在资源匮乏的年代为了一块灵矿与人拼命;他们曾在强敌环伺下,咬着牙守护着最后的核心火种,等待复兴的曙光;他们亲手将一片片荒芜之地纳入玄洲版图,将一座座城池从无到有地建立起来;他们更是看着慕严宗主如何带领大家走出低谷,也看着在座的各位峰主从懵懂少年一步步成长为擎天巨擘。
他们是严师,是益友,是可以在战场上毫无保留托付后背的袍泽。
炎烈的脑海中,闪过炼器长老在他第一次成功锻造出灵器时,那比自己还兴奋的、布满烟火色的脸庞。
百炼生记得,那位总是醉心于阵法的长老,曾为了给他打造最合手的锻造台,不眠不休推演了三天三夜的地火脉络。
水柔仿佛又听到了引路长老在她因术法瓶颈而沮丧时,那温柔却坚定的告诫:“柔儿,水无常形,心需有根。”
萧遥的指间,似乎还残留着幼时被那位脾气古怪却剑法超绝的长老,用树枝抽打手心纠正姿势的痛感,如今却成了最珍贵的记忆。
这也是他们不愿,甚至不敢,直面那些牺牲者亲属的原因。
每一次面对那些充满期盼、最终却化为绝望和泪水的眼睛,都像是在他们心头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他们能给予灵石、丹药、承诺,却给不了那个活着归来的人。那份无言以对的愧疚与沉重,比面对千军万马更让人窒息。
从冰冷的战略层面看,他们无疑是胜利者。他们用近乎一比一百的恐怖交换比,达成了堪称奇迹的战略目标,将数倍于己、来势汹汹的强敌死死钉在玄州之外,甚至反推千里,打出了玄天宗的赫赫凶威,赢得了至少百年的喘息与发展之机。
但这胜利,是用他们最亲近之人的骸骨堆砌而成,品尝起来,唯有满口的苦涩与血腥。
“我们需要达成一个共识。”炎烈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压抑已久的、火山般的躁动。
他环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那双惯常燃烧着战意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更为复杂难明的情绪——是痛楚,是不甘,是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复仇烈焰。
“我知道,宗主的理想非常伟大,天下大同,九洲定序。”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近乎苦涩的弧度,“我佩服师父的胸襟,也愿意为这个目标去拼杀。”
他的话音一顿,周身那压抑的火气仿佛骤然升腾,让周围的空气都微微扭曲。
“但是!”
“那些老先生们的血,不能白流!他们守护的是玄天宗,是玄洲!不是那些在背后捅刀子的杂碎的未来!”
他死死盯着林翠,又扫过君天辰、萧遥等人。
“老子就问一句,”他的声音如同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带着铁锈般的腥气,““当有一天,我们查明了是哪个龟孙子在背后主导了这一切,当我们有机会砍下那群杂碎的脑袋,祭奠他们的时候——”
“我们他娘的到底能不能动手?!”
“是要为了理想,放过我们的血仇。”
“还是可以带着人,堂堂正正地碾杀过去,用那些杂碎的血,告慰他们。”
炎烈的话语如同惊雷,在议事厅内炸响。
“我的答案只有一个,我会动手!”
“杀尽,杀绝!”
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火星,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那不仅是宣言,更是一种刻入骨髓的誓言。
议事厅内一片死寂,只有炎烈粗重的喘息声在回荡。
百炼生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声响打破了寂静:算老子一个!不把那些杂碎碾成渣,老子这百炼峰主不当也罢!
水柔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理智告诉她复仇可能带来的连锁反应,但情感上,她何尝不想手刃仇敌?那涌到唇边劝诫的话语,最终只化作一声微不可闻的、带着无尽怅惘与矛盾的轻叹。
萧遥的手指无意识地、极快地点着桌面,发出急促的“嗒嗒”声,这是他内心激烈挣扎时的习惯。
作为执掌律法、权衡轻重的刑峰之主,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肆意复仇可能带来的深远后果,宗门法度、大局稳定……无数条框在他脑中飞旋。
但此刻,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理智,在那份汹涌澎湃的杀意面前,竟是如此苍白无力。
更何况,他心底深处,那名为“藏剑”的锋芒,何尝不是早已杀意沸腾,渴望饮血?他只是……强行用理智的剑鞘,将其死死压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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