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洋洋一边嘬着酸奶，一边揪起石朵儿的一缕头发：“你天天顶着一个拖把，合适么？”
“我知道我该剪头发了，可是我想把头发留长一点。”石朵儿晃了晃脑袋。
于洋洋差点把酸奶吐出来：“你可以修一下啊！你能不影响市容么？晚上放学咱就先去理发店，你这头发得费点时间。”
石朵儿一脸问号：“费什么时间？我以前剪头发最多十分钟。”
“你以前就是活得太糙了。你知道自己是个女孩么？”
“可是我爸爸妈妈喜欢我像男孩。”石朵儿第一次跟人说出这句藏在心底很久的话，竟然觉得非常痛快。
于洋洋愣了一下，拍了拍石朵儿的肩膀：“你是个单独的人，不是谁的复制品，也不是谁的泥娃娃，想捏成什么样就捏成什么样。你得有自己的思想。”她很认真地看着石朵儿：“你希望自己是什么样子？”
“我希望自己有长长的头发，像个女孩那样可以流露出羞涩，可以脸红。”石朵儿心里突然很激动，压抑已久的内心突然翻滚起来：“我越大大咧咧，甚至粗鲁，他们越高兴，其实我TM不想粗鲁，很多时候，我都是装出来的，我装得很累！因为他们认为斯文害羞就是做作扭捏！我整天把自己的胆怯全部咽下去，鼓足勇气，装作一切都无所畏惧的样子，就是为了让他们高兴！让他们喜欢我！可是在我17岁的时候，他们还是生了一个男孩，一个梦寐以求的真正的男孩！那我这么多年在干什么？！我都不知道我在干什么？！看看我现在的样子，装得久了就变成了真的，我现在确实很粗鲁，完全不懂怎么做一个真正的女孩。我也想做真正的自己，可是我找不到了！”石朵儿大口地喘着气，眼眶红红的。
于洋洋一言不发，心疼地看着石朵儿。
石朵儿觉得压在胸口的大石头突然没了，看着于洋洋的眼睛，她知道她懂自己。
“所以，从今天起，你要勇敢地做自己，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如果你自己都不能让自己开心，那还有谁能让你开心呢？”
“你。”石朵儿低下头，声音很小。
于洋洋笑了，眼眶也红了。
晚上放学，石朵儿和于洋洋穿过一条马路，来到离学校最近的一家理发店。
“两位美女，欢迎光临！”一个美发师迎了上来，满脸笑容。
“呀！眼神不错啊！你居然能看出她是个女的？！”于洋洋瞥了一眼石朵儿。
石朵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旁边，正在给顾客理发的另一个美发师侧过脸看了一眼她们俩，一闪而过。
“你真幽默，这位美女很漂亮啊。谁先剪？”他用围布掸了掸椅子。
“你先吧。”石朵儿坐到了旁边休息区的沙发上，快速地扫视了一圈这个并不大的店。完全是美式风格，剪发区的椅子是皮制的，上面镶满了钉子闪闪发亮。休息区的沙发松软舒适，石朵儿一坐下就完全陷了进去。店里只有两个美发师，一个一身牛仔风格，正在给于洋洋围上围布，另一个一言不发地在给顾客理发，穿着黑衬衣和西裤，身材很棒，侧脸很精致。
“你想怎么剪？”牛仔风格的美发师笑眯眯地看着镜子里的于洋洋。
于洋洋捋了一下额前的刘海：“我啊，修修就行。今天主要是来收拾那位的拖把头。”
旁边的黑衬衣偷偷笑了一下。
石朵儿白了于洋洋一眼，没理她，顺手拿起桌上的杂志看了起来。
黑衬衣送走了刚才的顾客，走到石朵儿身边：“来，坐我这边来。”
“哦。”石朵儿放下杂志，头也没抬，坐到了镜子前的椅子上。
“你想怎么剪呢？”黑衬衣轻轻地给石朵儿围上了围布，他的手很漂亮。
“啊，我就——”石朵儿抬眼从镜子里看到了黑衬衣的脸，瞬间就呆住了。英俊的面庞上，那一双漂亮的眼睛，和何煜一模一样。
黑衬衣从镜子里看着石朵儿，微微一笑：“你怎么了？”
“你——”石朵儿想说出来，可是觉得太唐突，还是咽了回去。
“你看怎么给她收拾一下，别剪太短就行，她要留头发。”于洋洋侧过脸看了一眼黑衬衣，但是牛仔风格很快把她的头扭了回去。“我的天，你好帅啊！”于洋洋一脸花痴地笑了。
黑衬衣礼貌地笑了一下：“那我先给你修修吧。”他用手轻轻捋了一下石朵儿的头发：“如果有时间的话，其实你可以做个离子烫，这样你的头发会顺滑很多。”
石朵儿突然很紧张，因为从来没有一个异性摸过她的头发，除了她爸。从小到大，即使是理发，也是要找女美发师的：“额，那就先修修吧。我哪天有时间，再来做离子烫。”
于洋洋在保持脑袋不动的情况下，眼睛努力地往这边看：“对，我们不能回去太晚，宿管阿姨会劈了我们的。”
“你们还是学生啊？”黑衬衣专心地给石朵儿剪着头发。
石朵儿贪婪地从镜子里看着他的眼睛，表面波澜不惊，心里思念已经泛滥。
“喂！人家问你话呢！”于洋洋瞥了一眼石朵儿。
“啊？什么？”石朵儿温柔地看着黑衬衣，仿佛在看着她已经很久不见的何煜。
“初中还是高中？”
“高二。”石朵儿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一下坐姿。
“喂！我们难道还像初中生么？”于洋洋坐直了，把胸往前挺了挺。
石朵儿真的是觉得这个家伙很丢脸，不忍直视。
“对不起，不好意思，我没有这个意思。”黑衬衣说话很轻柔：“我见过一些初中生，比大人还成熟。看你们两个这么可爱，所以觉得会不会是初中生。”
于洋洋点了点头，显然对黑衬衣的回答很满意：“这还差不多。你给我朋友好好剪啊。她能不能貌美如花就全靠你了。等我们这两天有时间，再过来找你做头发，你姓什么？”
石朵儿太了解于洋洋了，拐弯抹角说半天，其实就是为了问最后一句话。
黑衬衣轻轻地笑了：“我姓黄，叫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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