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虞听泉睡不着，她默默起身倒了杯热水，并不入口，升腾的水蒸气缓解了眼睛干涩，也起到了提神效果。
“除恶扬善……”
她在心头反复咀嚼这几个字。
到目前为止，她先后解决了公寓楼里活动的低级鬼怪、在暗处虎视眈眈的上一轮玩家，又结识了玄门弟子冯云霁，聚集起本性不坏的蓝方玩家，收服磁带鬼并利用它淘汰了更多的红方玩家。
最有用的不是这些，而是她用档案室里得来的天平等价交换，抓来了罪魁祸首梁进宝。
这家伙身上牵扯着数不清的人命官司。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是他造就了一个怨气冲天的人间鬼蜮，反过来说，要是让邻居们的亡魂亲手了结他，怨气一定能消解不少。
眼看着邻居们被一一唤醒，加入了等候处置梁进宝的队伍，其中有些居心不良的恶鬼开始着急了。
比如曾教授。
通过梁进宝被拉进来这件事，曾教授看到的不止是报仇的机会，还看到了两个世界之间存在通道，那么，他能不能借这个机会重返人间？
玩家想从生门逃离梦境，恶鬼被关在这里同样也想出去，他们想再做一次活人！
老教授失算了一点，那就是被他虐待多年的妻子死后竟然比他更强大！
他觉醒的同时，美云女士也醒了。
不但醒了，还藏起来看他想打什么坏主意。
于是就有了众人亲眼目睹的那一幕。
曾教授被暴打，跟他合伙的一群恶鬼也被美云女士生吞。
如此，在虞听泉想来，除恶的指标应该已经差不多达成了。
还有扬善呢？
在这栋公寓楼里，谁是善类？
冯云霁和几个蓝方玩家不用多说，都是要走的。然而除了他们，剩下还有许多亡魂……
正想着，忽然有人敲了三下门。
虞听泉走过去，见是冯云霁牵着小汤圆来拜访。
“半夜三更的，怎么不让孩子多睡一会儿。”
冯云霁笑容发苦：“我倒是愿意让他多睡会，他哪里睡得着？”
虞听泉垂眸，正对上小汤圆黝黑的一对眼珠。
她恍然，小汤圆和普通小孩不一样。
现在这孩子记忆觉醒，也就想起了当初和玄门的谈话。
小汤圆是楼里最没有攻击性的灵魂，所以最适合做这个梦境的承载体。
他是梦境之主，是秩序的维护者。
并不是一个单纯稚嫩的小朋友。
小汤圆看着虞听泉，用成熟稳重的口吻说：“不好意思，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虞听泉懵了一瞬：“……有吗？”
冯云霁指指她随身带着的剥皮鬼指甲：“他是说这些。”
“哦……”
虞听泉明白过来了。
楼里游荡的怪物，有些来自梦境边缘，那是小汤圆潜意识里害怕的东西。
他的负面情绪化成畸形的怪物在暗处窥伺，趁着他意识松懈的时候入侵梦境，攻击楼里的活物！
小汤圆暂时忘记了他的身份，却依然维持着梦境的安宁，邻居们同样忘记了他们已经惨死在火海里。
怪物绕开这些受保护的居民。
它们不会影响到原住民的正常生活，只会攻击外来者，也就是，玩家！
虞听泉很清楚，这些怪物的存在其实怪不着小汤圆，一是怪那该死的梁进宝故意用恐怖片吓唬孩子，二是幕后的两位主神在给玩家增加通关难度。
“你也是受害者，没必要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她安慰道。
小汤圆扁扁嘴，出奇的固执：“就是我的错！如果我再勇敢一点，就不会被吓到，那些怪物就没机会出现了……它们一定害死了很多人。”
虞听泉略微沉默，更加坚定地摇摇头：“那也不是你的问题。”
玩家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里，不应该打乱这个梦境世界。
是主神的错。
她越来越坚信这一点。
世上真的有那么多苦难吗，造成这些苦难的因素会不会包括上位者想要以此取乐？
它们称自己为神，却忘了民间供养神佛目的是求得庇佑。
能为万民谋福祉的是神明。
像红蓝主神那样高高在上的劣种，只不过是强大一点的魔头。
“嘿……你在想什么？”冯云霁推推她。
虞听泉回过神。
“没什么，只是觉得……天平是个好东西。”
?
第六天，风平浪静。
正如离开的叶玲玲所说，第六天的任务是打扫楼道。
每个玩家被分配了不同的区域。
如果现在是红蓝对决，或许玩家们会给敌方区域故意投放垃圾，影响对方的进度。
可是红方玩家已经出局了，剩下这些蓝方玩家只能一边大扫除，一边在风中感慨，无敌是多么寂寞。
打扫到接近顶楼的时候，淡淡的血腥味飘了过来，隐约还有痛苦的吸气声。
众人屏住呼吸，小心靠过去。
沿着血迹的方向，他们惊讶地找到了叶玲玲！
还有她身下压着的雷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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