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武帝是个暴君不假，万不得已之下，他也会放弃别人保全自己。
可现在没到那个地步，他这个皇帝还想尽一份君父的责任。
尤其是豫州城和周边十三个县上百万条性命，报到他这里只是个数字，但落在每个人身上，那是毁天灭地的灾。
陈灵欢笑得胸有成竹，足见她能说出这话绝非是因小孩子的年幼无知。
天武帝将她再三审视，都没能瞧出她能有这样一幅狠毒心肠。
他指尖轻叩桌面，若有所思地问：“你知道这会让多少人饿死吗？”
陈灵欢想了想：“最多也就几十万吧。”
这下连护国公都听不下去了，压着声音怒斥：“战场杀敌都没有一下死这么多人的！”
“那又如何？国库空虚，没有足够的银钱买粮。即使有银子买，京中的粮食也不够那么多人吃。除了减少吃饭的人口，还能有什么办法？”陈灵欢不高兴地反问，一脸“你果然无知”的表情。
护国公被她堵得哑口无言，明知她这话不对，偏偏找不到理由反驳陈灵欢。
霍成哲冷声道：“陈小姐可知道此次灾民数量多达百万，足以引起民变？”
他偷瞄了眼天武帝，见对方没有因自己的话而露出不悦之色，确定天武帝也不喜陈灵欢的提议。
陈灵欢没注意到这点，语气嘲讽地对霍成哲说：“霍大人也说了，这些都是灾民。什么是灾民？受了灾、逃难出来的，才叫灾民。”
“他们一路上吃不好、睡不饱，就算聚在一起也不过是群乌合之众，能成什么气候？霍大人是军营里出来的，难不成还会怕灾民不成？”
霍成哲被她说教一通，气得七窍生烟，咬牙道：“灾民羸弱是不假，但聚沙成塔，他们人多就可以抢富户，抢到了钱粮、吃饱了饭，就不再是陈小姐认知中的羸弱不堪的灾民了。”
陈灵欢强调：“那就是匪！霍大人该带人去剿匪！”
傅笙笙惊奇地望着这一幕，忍不住给她鼓掌。
【哇，她好厉害，居然给出无懈可击的逻辑！】
【真是让人无法反驳呢。】
清脆的鼓掌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天武帝皱眉按住她的手，低声道：“别胡闹。”
傅笙笙指向陈灵欢，糯糯地说：“她好厉害。”
听到这话，天武帝和霍成哲的脸色都不太好。
陈灵欢意外不已，没想到傅笙笙会夸自己。
阮阅壮着胆子说：“公主年纪还小，要不奴才抱下去吧？”
天武帝抬手就想把傅笙笙递过去，却被傅笙笙紧紧抱住：“笙笙还想听，父皇最好啦。”
她一撒娇，天武帝就拿她没办法，只得挥手把阮阅遣退，无奈地问傅笙笙：“你听得懂吗？”
傅笙笙点点头：“听得懂，她想杀掉外面上百万人。”
【我的亲亲父皇不会听她的话吧？】
【那不行的，一下死那么多人，国运衰退，亲亲父皇也会嘎呢。】
天武帝诧异地低头去看她，耳边依稀还有小奶音传来。
【咦，陈灵欢是不是想用这些人做血祭呀？】
【看她以前害我和哥哥的手段就不像是好人，用上百万人做血祭的话，大概率能恢复她不少修为。】
【不能听她的呀，要不然我们全家都要嗝屁。】
心声越来越小，很快天武帝就听不见了。
他的神色阴沉如水。
迟迟没等到天武帝开口，陈灵欢问：“陛下，粮食种下去，需到明年才能收获。京中的灾民根本等不了这么长时间，这是唯一的办法。”
“若是现在不立刻关上城门，把灾民拦在城外，一旦大批量灾民涌入京城，京城必定局势动荡。”
护国公府有铺子经营米粮，陈灵欢哄护国公夫人开心的时候，看过相关账册，知道京城售卖的米粮许多都是从外地运来的。
现在豫州水患，江南的粮食运不过来，京中的粮食绝对不够那么多人吃。
饿死一批人是唯一的选择。
而饿死的只会是目前处于最底层的灾民。
总不能老爷们饿死，让这些贱民吃饱吧？
陈灵欢自信满满，甚至觉得霍成哲这些人虚伪。
她一个外人都知道京中米粮不够，霍成哲这些官员又怎么会对此一无所知？
他们迟迟没提出这个建议，无非是不想担骂名罢了。
可天武帝还想名留青史，不想主动做这些担骂名的事。
那就只能苦一苦百姓，骂名她来担了。
只要哄好了天武帝，顺利血祭这上百万灾民，她就能恢复不少修为。
到时候轻而易举就能夺舍傅笙笙。
以天武帝现在对傅笙笙的宠爱，将来她夺舍成功后，那日子可就太快活了。
陈灵欢笑得得意，让傅笙笙狠狠打了个寒颤。
【哇，她笑得好奸诈，是不是想害我？】
【有点害怕……】
【抱紧威武的父皇，笙笙就什么都不怕。】
傅笙笙怯生生地往天武帝怀里钻，又不服气地去瞪陈灵欢，似乎是不想被她小看。
天武帝奇怪地看了女儿一眼，顺着傅笙笙的眼神望去，看到陈灵欢正不怀好意地盯着她。
真是不知死活。
“来人，把她拖下去凌迟。”天武帝冷声吩咐。
陈灵欢一惊：“凭什么？我这个主意不好吗？”
一般人她还不告诉他这么绝妙的主意呢！
死几个人怎么了？
你天武帝不就是个暴君吗？
什么时候也会在乎底下人的性命？
天武帝懒得理她，傅笙笙倒是认真回答道：“不好，你害人。”
“那你有什么好主——唔！”陈灵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太监捂住了嘴，不许她再出声，拖着她往外走。
傅笙笙没听出她的不服，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有主意？”
这话让屋里众人一惊，就连拖拽陈灵欢出门的两个小太监都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回头去看傅笙笙。
一个才学会说话没多久的孩子冷不丁说出这话，一般都不会有人放在心上。
可天武帝知道自己女儿身怀神异，忽然感觉看到了希望：“笙笙，你有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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