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外，乌云逐渐聚拢过来。
自温宛比划完最后两个字，外面的天色好像一下子暗沉了。
办公室里的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陆司衍踩着危险的步伐朝她走过来，他背着光，脸色同窗外的云层一样暗，眼里却燃着两簇火星。
“我有没有说过，你不配提这两个字？”
温宛的眼泪已经干了，却怎么都想不起他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她只提过两次离婚，第一次，他没有回复她。
这是第二次。
她努力挺直脊背，倔强地看着前面压迫感极强的男人。
心里一阵一阵地钝痛着。
她果然，又高估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
她就不该自取其辱的。
下颚猛地被掐住，陆司衍的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骨头捏碎。
“谁给你的勇气，让你一而再地挑战我的底线，说出‘离婚’这两个字的？嗯？”
温宛不明白他的脾气从何而来。
明明是他将她贬的一文不值，要生气，也该是她生气。
他心里有叶倾颜，她成全他们在一起，不好吗？
“回答我，是那个男人吗？”
她震惊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粗暴地捏着她的下巴，冰冷的眼眸里全是嘲讽，“装什么？你没和那个男人在外面拍照，还是你买的衣服没送给他？”
温宛瞪大了眼睛。
“想说我是怎么知道？”陆司衍轻而易举地猜中了她眼里的情绪，可这无疑更加刺激了他。
“温宛，你还真敢！”
他松了手，发出一声冷笑，“既然有胆子做，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勇气！”
她还没想明白他说的后果是什么，就被反剪住了双手，按压在办公桌上。
脸贴着冰冷的桌面，那股寒气激得她颤栗不已。
意识到陆司衍即将要对她做的事后，她拼命摇头，将桌上整理好的文件撞得到处都是。
可男人此刻像一只失去理智的野兽，只顾发泄，毫不在意她的感受。
一股难言的疼痛迅速席卷了全身，温宛痛得弓起了身子。
眼泪再度涌了出来，很快沾满了整张脸。
这样屈辱的姿势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她怔怔地睁着眼睛，看向前面。
却意外地，看到了桌面上一张不知从哪掉出来的小纸片。
纸片泛黄，边缘毛糙，上面的字迹淡化得快要辨认不出来，一看就是前两年的东西了。
她努力睁大眼睛，却因为双眼无法聚焦，一个字都没看清。
陆司衍见她视线落在纸片上，嘴角发出一声残忍的冷笑。
“自己写的东西，这么快就不认识了？暗恋九年的人，你倒是一直没忘！”
温宛猛地回头看他，眼眸中满是不敢置信。
他怎么会知道的？
她记得这些话她只告诉给了陆兆霆一个人。
“看来还真有这么一个人，碍于身份地位悬殊，嫁不了他，所以只能报恩嫁给我。呵，这两年可真是委屈你了！”
他越说越用力，温宛痛不欲生，拼命摇头。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她头一次这么恨自己是个哑巴。
是有这样一个人来着，可这个人一直都是他。
泪眼模糊中，她仿佛看到当年写这张纸片时的场景。
那时，陆司衍车祸昏迷不醒。
虞凤宜找到了她，用陆家对她的恩情暗示，让她自愿嫁给陆司衍，替他挡煞。
其实虞凤宜根本不用提恩情的事，哪怕陆家对她没有恩，她也是愿意嫁的。
可陆兆霆不同意。
他派人将她请到了陆家的书房。
“你不用管你陆伯母说了什么，也不用答应她什么事。陆家资助你，是为了让你安心学习，不是为了挟恩以报。”
温宛摇头，那时候她和陆兆霆没见过几次面。
他看不懂她的手语，所以她是在纸上写字给他看的。
——陆伯伯，我真是自愿的。
陆兆霆当然不信，当时陆司衍很有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
除了报恩，不然哪个花样年华的女孩子愿意将一辈子的幸福葬送在一个没有未来的人身上？
“难道你喜欢他？”
被戳中心事，温宛呼吸一滞。
那时候，全世界都知道陆司衍是为了叶倾颜出了车祸。
温宛又自卑，不敢让别人知道她的心事——她喜欢陆司衍。
她凭什么呢？
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哑巴，竟敢肖想天上的星星！
她摇摇头，在纸上写道：我是有一个喜欢了七年的人，可我知道我和他的差距。陆伯伯，求您答应了吧。不嫁给陆少，我以后也不可能嫁给别人的。
那时候，她坚信陆司衍是能醒过来的。
等他醒了，哪怕不愿意和她在一起，也能毫无压力地跟她离婚。
最后，不知道是出于虞凤宜给的压力，还是对儿子的担忧。
亦或是两者都有，陆兆霆最终还是松口，同意了虞凤宜的提议。
温宛以为陆兆霆看过纸片就会毁掉的，却怎么都没想到，这东西最终落到了陆司衍的手里。
小腹重重地撞在桌上，尖锐的疼痛瞬间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想起来了？”陆司衍不满意她的分神，又挑起了她的下巴，“你说，如果让他看见你现在这幅样子，他还会要你吗？”
温宛猛地睁大眼睛，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陆司衍突然离开了她，捏着她后脖颈，像拎宠物似的，将她拎到落地玻璃窗前。
她似乎明白了他要做什么，拼命地摇头。
可他掐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扭回来，低头就咬了上去。
虽然知道玻璃是单面透视的，里面的人看得见外面，但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
可心里的感觉是骗不了人的。
脸紧贴在玻璃上，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外面下起了雨，雨滴砸在玻璃窗上，也砸在了她的心上。
雨终于停了。
温宛睁着眼睛，一直抬头看着天花板，好久都没眨一下眼睛。
她被安置在办公室里面的休息室床上，浑身像是被人拆散后重新组装起来的。
隔着一堵墙，她隐约听见陆司衍在打电话。
“……去买一套女装过来，还有避孕药……”
温宛睫毛狠狠地颤了颤，他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刚才做了什么好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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