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彻收敛了下眼中的情绪，盯着唐若涵泛白的指尖。
唐若涵还深深陷在回忆内，陈方和段志鸿十分震惊，暂时分不出心思顾及别的。
所以算是方便了何彻，盯得肆无忌惮。
唐若涵像是找回了些许理智，缓缓松开了紧握着的杯子，指尖渐渐恢复了血色。
“情绪控制实验持续大约一年，F037会在他们选出优胜者后，给他们新的编号，以及三五只小动物。接下来的三四个月，F037不会对他们的生活有过多干涉，前提是他们不会离开F037。
等他们和那些小动物产生情感后，他们会将实验体与小动物放入两个相连的实验舱。实验体会面临一个选择，谁生谁死……他们最后亲手杀死了自己养了那么长时间的宠物……
接下来，F037会再次交给他们一些动物，让他们继续喂养。不过，他们经历了一次血腥，哪儿会乖乖就范。F037会用他们的家人作为威胁，让他们听话。
这会反复进行，直到情绪检测装置检测出他们的情绪波动一直处在10以内。这才算是四期实验的第一环节结束。但这不是最后一步，最后一步是割断亲情线——他们将亲手杀死自己的家人……”
唐若涵喉咙一哽，捧着饮料杯，缓缓抬头看着周围的三人。那三人都难以置信地盯着唐若涵，僵硬地坐在椅子上。
她看了一会儿，重新垂下了头。她的声音有些低哑，又有些轻。
何彻敛眸，轻轻动了动身子，缓解了些身体的僵硬。
他听着唐若涵的叙述，一时间有些分不清，她的那些话是在给他们说，或者仅仅只是她的自言自语。
“当然，最后一步只有014、043还有小杰做到了。不同的是，014和043选择了杀人，而小杰选择毁掉实验室。当然，最后一个任务出发前他们注射的神经毒素是很了不起的，小杰差点栽到了那个上面……”
唐若涵说到这里就停下了，她缓缓吐出一口气，一直紧绷着的身体也放松了。
何彻没有观察错，唐若涵需要的的确只是倾听者。
在她刚刚的讲述中，何彻几人但凡插一句话，她都有可能瞬间泄气，将那个故事重新压回心底。
何彻微微勾了勾唇，给唐若涵添了些饮料。
唐若涵握了下拳，抬头看着几人：“行了，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吗？过时不候啊！”
她略显轻松的语气打破了压抑的氛围，陈方几人感觉一直凝滞的心脏仿佛刚刚才重新恢复了跳动。
唐若涵环视了一圈，见其他几人都没什么要开口的打算，有些好奇。
“你们都没有问题吗？”
何彻瞥了一眼陈方和段志鸿，开口：“哦，我有。”
唐若涵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那个神经毒素小杰是怎么处理的？”
“资料上不是很全，大体意思好像是说，神经毒素不是立刻致死的，刚好给小杰提供了研究的时机。实力加运气的结果吧。”
何彻点点头，正要开口问下一个问题时，坐在一旁的陈方垂着眸开口了。
“那……按照你这么说，小杰的恢复能力那么强，他身体是不应该留下伤口的。我记得他手臂上是有一道伤疤的吧？”
“没错，不过他夏天也穿着衬衫，一般露不出来。”
唐若涵回忆了下，肯定地答道。
“那他的伤痕是怎么来的？”
“据说是因为他的手臂被测试的次数最多，所以他毁掉实验室后，划伤了自己的手臂，又用了些药。他说，他想记下那段时间的经历。”
“他刚来尤加利的时候……”何彻微微叹了口气，“算了，经历了这么多，刚进入新环境肯定会很敏感。若涵，他应该是你带出来的吧？”
唐若涵听到何彻的叹息声，也跟着摇了摇头。她端起饮料抿了口后，开口回答。
“嗯。刚开始时，我根本进不去咖啡厅。虽然安德尔大厦有处理他的记忆，但身体反应他反抗不了。每次我一进入他认为的安全空间，他就立刻蜷缩到角落，全身戒备。”
“这么严重？！”
唐若涵点点头后，接着讲道。
“刚开始一周，我就在咖啡厅外面和他聊天，那段时间反正东扯西扯的，最后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等他对我的戒备稍小一点后，我才重新尝试接近他。最后用了一个多月，他才能和我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何彻回忆了下自己去咖啡厅时候的事，暗暗咂舌。
“啧，你真厉害！现在的小杰和你描述中的小杰仿佛是两个人。”
“他现在对你们也抱着戒备心理，不过没那么明显就是了。我还好，毕竟他是我带着走出来的。”
“也是……”
唐若涵又环视了一圈，随后放下杯子伸了个懒腰。她看到何彻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看着陈方和段志鸿开口。
“好了，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那两人摇摇头，跟唐若涵小声聊着天。
何彻皱着眉，他想不通吴兆为什么要给唐若涵这么大的权力。
能查看尤加利所有人员的档案是什么概念，这等于是将安德尔大厦的部分意思，明晃晃透露给了唐若涵啊……
还是说，他不在乎？他根本不在乎安德尔大厦的计划？
可吴兆不是一直想成为安德尔大厦的高层吗？
又或者是试探，但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要说信任她也说不通，自己都做他四年多的秘书了，也没得到这个权限。
往届X档案的管理者可一点都不像吴兆，他们唯恐哪部分没做好，让安德尔大厦那边抓到把柄，都是将X档案死死握在自己手里的……
话说往届管理者都没改变既定的命运，难道……吴兆是想赌一把？
何彻轻轻敲击了下杯壁，在心中腹诽。
似乎也只有这个理由说得通……好像吴兆说过，他很喜欢用强硬手段直接破局。他似乎比较信奉不破不立这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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