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日子难消磨,总要有个知心人在你身边,才能让你提起神。”
慕知忽然定睛看着祝时卿,眼眶还有一点红,定是受了些委屈才会这样,祝时卿连忙用话堵住她的嘴道:
“你不该用这样深情的眼神看着我。”
顿在空中的酒瓶,慕知放也不是,喝也不是,深怕再动,对面的人再要说些她不想听的话,于是又换了副开心的容颜道:
“你去找新住所,今晚我再去朱府看看,还有,你小心,房葵师姐下山来找你了。”
看着慕知快步下山,祝时卿没有叫住她,只是觉得那淡黄的影子越来越小,心就越来越平静,他不用告诉慕知,他住在哪里,也不用问她的意见她想住在哪里,只要是他在的地方,她一定能找到。
亭子上方一滴水打在他手上,祝时卿忍不住叫了声:“丫头!”
瞬间,慕知的脸又出现她面前,风都比她还快,那乱糟糟的头发,现在更乱了。
“没事,找鬼灵果,小心,也许朱府还不止有那些修士,还有其他。”
听到是这些话,慕知眼皮垂下,丧丧道:
“知道了!”
又慢慢转身到亭子第二处台阶,慕知心里一紧,湖泊将新日照得温暖,光辉扑在慕知手上,她摩擦着拳头,一急,又转身,本来神气的脸,一下子又瘪了下去,对着祝时卿柔柔挤出一句:
“小祝,你别祸害那些姑娘了,我给你祸害。”
一时,祝时卿心神不稳,慕知又开口道:
“我赶走了你身边许多姑娘,她们很痴情,许多人在你走后,郁郁寡欢,昔日耀眼的牡丹,随着日月凋败,百花开,又百花败。”
“我的日子很长,你来祸害我吧!”
亭前的祝时卿,面迎朝阳,俊如山川,郎如日月,潇洒笑笑道:
“好了,你不是要去朱府吗?帮我留意一下,对我威胁最大的对手是谁。”
这是绕开拒绝,慕知嘴还要再动,祝时卿又道:
“你非人非鬼,你我不同道,你不杀我,我不灭你,就是我们最好的结局,你若想走,我不阻拦。”
慕知黯然离开,祝时卿看着她的背影想:三生路很长,我不想只陪你走,我只想过这凡人的一生,倘若生生世世被缠上,我的灵魂该多暗淡。
春阳高照,杨柳排排映绿,朱府的守卫比昨晚加强了一倍,那栋阁楼被围得水泄不通,慕知熟门熟路飞上楼顶,转动花瓶,拿起笔在那幅画像前挥动几下,穿过一个过道,进入一间有一牌位的石屋。
排位上写的是:
“朱加之墓”
慕知来回踱步,昨夜只试探到这里,还没仔细看这房间,就被谢寒知打扰,左右瞧了一周,都是些杀阵,随便靠哪面墙,她都得被这些阵法纠缠一阵子。
正中间的牌位前还放了两蒲团,慕知绕过蒲团,拿起牌位捏了个粉碎,严肃道:
“这么多杀阵,想绝我生路,那你这牌位也别留了。”
灰烬落下,慕知便进入一个长满莲花的院子,院子上方的窗户传出浓郁的香味,不像花香,这香味似要把人魂勾走,慕知勾唇一笑道:
“鬼灵果,果然不简单,一见丢一魂,还没见,我魂都快香醉了。”
慕知飞身跳进窗户,一阵光挤入满是红光的房间,刚落地站稳,一阵甜美如蜜的女子的声音乞求道:
“请你关好窗户好吗?”
那声音柔弱动听,惹人怜惜,慕知心也不忍,便关上窗。
关上窗的瞬间,红烛越发扎眼,慕知左右巡视,又回头看了眼那窗户,自言自语道:
“段位还挺高,不过也伤不了我。”
话音刚落,那甜美的声音再次响起,顿时屋内红烛乱飞,屋顶流下滚烫的蜡油,慕知避开,那蜡油掉在地上,也瞬间凝固成一团,那一团里长出尖刺,开出朵朵红花,那些蜡油齐刷刷滴下,慕知欣赏着一副落地开花的动态景色。
花开之后,地面冒出嫩草,草飞速生长,越长越大,把这屋子都包满了,慕知随手折了一段墙壁上的紫藤,上下劈砍,也辟出一个口子,慕知跨进那口子,进入另一间房。
一进这间房,慕知感受不到任何生气,就算地面的根突出部分都肥大,可它们都长得衰老,慕知实在想象不到在这样一个苍老遍布,枯槁都溢出表面的地方,会长出一个那样的美人。
她的眼睛有恐惧,更多的是兴奋,看着她,慕知仿佛看到了昨夜的短命鬼,不过,这是一个人,还没变成鬼。
那些根都是从她的脚下长出,应该说是她的腿,就是那些根,像是人的筋,被惹急了,突出来,纵使使劲充盈,根也是皱巴巴的,血液没有流动。
院外莲花朵朵,中屋烛光烫人,这间屋子只有死气,鬼灵果本不该长在凡间,由于多了这一个灵字,它就绝不能长在冥界,于是它们长在各界阴暗的角落,见到它,养育它,都需要缘分与决心,还有无心。
慕知变出一件衣服,拉着房顶飘下的藤蔓,飞到女子身边,白绸飘在那些根上,根也只敢稍稍动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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