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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历四十二年十月二十。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颇有一种朝闻道夕死可矣的感觉。”
崔玉言手里捧着一杯热茶，一边听着竹牌不断碰撞的声音一边回忆着今早刚刚走进长安城时候的沿途见闻，实在是令人瞠目结舌，以至于都到了热血沸腾的地步。
人实在太多了。
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片，数都数不过来，天山门会谈囊括了天下所有的一流势力，以及不少的中小势力，足以称得上是无数年来一等一的盛况壮举。
可和现在的长安城比较起来，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
单单只是大修行者，就有将近四万余。
几乎全世界所有的五境大修行者都来到了这里，就仅仅只是青云马车一个过场简单扫视左右，崔玉言就看见了儒山许多大儒，佛门四方菩萨，五果圣僧，十八罗汉外加二百余位大僧。
就连道门藏匿不知处潜修的数百五境道人都随着承桑和道子破天荒的走在了世人眼前，这等阵容，任谁见了都忍不住驻足偷瞄，想要一睹道门神秘面纱背后的强大。
但这还不是最震撼人心的，最令天下人侧目的，还是妖族的聚首。
北海十二宫，妖国六宫，竟然全都来到了长安城外，这可是分裂以来，将近一千五百年第一次汇聚一堂，许多人在震撼的同时也都在担忧，担忧双方会不会大打出手。
毕竟北海与妖国之间，这等类似于叛逆的仇怨，绝不比跟圣朝的世仇小多少。
不过好在，目前看来，双方都在克制着，分居左右，中间隔着儒释道神等大修行势力，还有少典和欧阳梨花等圣朝五境也全都聚在城外。
北海加在一起差不多六七百位五境大妖，妖国要少一些，只有四百位。
不少人都忍不住在想，倘若北海当年没有分裂，十八宫加在一起，该有多么强大？
只是这种念头刚刚升起，就立刻熄灭，因为他们看见了圣朝的阵容。
自从虞帝陨落之后，圣朝还剩下多少的底蕴呢？
其实这个问题一直都是许多势力心中的疑惑，他们迫切想要知道，压了整个天下一千多年的圣朝，是不是还有这样的底气。
直到今天，诸如武夷山小玉宫这样圣朝内部的修行势力，类似于欧阳家和洛家这样的传承世族，以及察查司，刑狱司这样的特殊机构，再加上朝堂权贵自身势力，以及镇守各处的山神河神，还有军部跟皇庭司。
以及如金陵太守那样镇守大城的五境存在。
平常分散在圣朝辽阔巨大的疆域之中好似很难察觉，可如今全都汇聚在长安城，那些先前还心存疑惑的各方势力这才猛然惊觉，圣朝的五境大修行者数量，竟然有着三千余位。
几乎占据了天下所有五境的十分之一。
此等体量，令人胆颤心惊。
每个人都知道圣朝强大，却没想到强大到了如此地步，这是何等的底蕴？
他们这才发现，原来一千多年来，圣朝从未真正展示过自己的獠牙，许多人内心之中都不由得闪过了一个遍体生寒的念头。
倘若没有教皇，没有北海之主，没有妖皇这些六境存在的制约，以圣朝的实力大概可以一统整个天下吧？
纯阳宗宗主满脸感慨。
回音谷掌教铁青着脸，在人群中寻找着异教之主的身影，却发现异教这一次根本没有来人。
其实不仅是异教之主，天下还剩余的六境存在，诸如教皇，妖皇，道门之主，都没有来长安城，亲自过来观看的六境，就只有一人。
神子。
神子就站在城外，没有走进长安城，也没有去寻李子冀，他就站在无数人中央，六境气息偶尔扫过全场，也正因为有着他的压制，再加上圣朝的威慑，现场如此多的人聚集才没有任何争执发生。
谁会在这时候发生争执呢？
哪怕是死敌的双方，比如琉璃宫与卫族，都不会在这一天爆发冲突，如此敏感的时刻，纵然有再多的心思，也都要压下去，否则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数万大修行者，再加上随行之人，以及其余势力，长安城外最少聚集了数百万之众，堪称恐怖。
其实仔细想一想，真的会有人想在这时候闹事吗？
就算是在天山门会谈之中表示反对的那些人，就算是如回音谷掌教这样与纯阳宗是死敌，与圣朝关系素来敌对的势力，此时此刻的内心里，何尝没有哪怕一丝的期许？
七境这种旷世之举，一旦成功，将会成为过去与未来的最光芒万丈的一天。
而且，入了七境，天下人也都将跟着受益，最简单的，若是世界本就圆满无缺，以虞帝那样的天赋，是不是也有着入七境的可能？
李子冀倘若成功，就等于是给天下人开了一扇门。
没错，或许我天赋不足，难以奢望，但我的后代呢？我门中的弟子呢？
这是一份希望，真正给予天下人的一个希望。
哪怕抛弃这些，又有谁会对这种前无古人，甚至也可能后无来者的奇迹，缺少期待呢？
崔玉言说话的语气都微微颤抖着，今天实在是开了眼了，只怕未来许多年，每每想到今日的盛况，都会忍不住心情激荡。
“朝闻道夕死可矣，话都这么说，真让你死你又不愿意了。”慕容燕用大拇指摸着竹牌，十分谨慎的慢慢揭露，发现不是自己想要的那张，脸上露出失望，然后用力将竹牌拍在桌案上，调侃了一句。
这几年，慕容燕一直都在淮城处理自己的家事，如今发生了这样的大事，他当然不能继续留在四百里淮城水，五日之前就赶来了长安，要比崔玉言等梨园一众早到数日。
崔玉言也不在意，早已经被调侃的习惯，他只是吹着冷风，品着热茶，继续感慨：“没想到咱们圣朝大修行者如此之多，就连咱们梨园都不清楚这样的底细，要是陛下胆子大些，一统天下都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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