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外杂谈五十四 纸人脸（一）
星期天上午，何思归带着云间月去了村子深处的大水库，在附近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享受着自然风光。
何思归想，等云间月离开，自己也许就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有空的时候出去走走，看看风景，感受人间烟火。
吃过午饭，两人就与外婆和舅舅、舅妈道别，驱车返回县城。
到达住处后，云间月就开始收拾行李。说是收拾，其实也只是把一些绘画有关的工具材料收拾了一番，衣服之类的都原封不动，据他说，是因为绘画材料久不使用容易出问题，所以打算带走，以免闲置时间太久而毁损了。
何思归蹲在云间月边上，帮他一起打包行李。“明天什么时候走？”
云间月答道：“明天上午吧。”
何思归点点头，说：“嗯，那我上班，就不送你了，你路上慢一些，注意安全。”
就这么简单的几句话，两人就结束了交流，等到东西都收拾完毕，也没再说什么。第二天中午下班，何思归回到住处，看见云间月的大部分物品，都还摆在客房里，居然也觉得和之前没什么变化。
时间流逝，日子一天天的过着，又到了一年中最热的时候，七月份，何思归来到这个县城已经一年了，和他同一批新入职的同事们，纷纷提出大家要聚一聚，纪念入职一周年。
几位同事性格活泼，为人爽朗，何思归觉得与他们相处起来，没有什么太大的压力，也就欣然答应了这次聚会。
其中一位姓方的同事，选定了此次聚会的地点，在一处叫“秘谷”的地方。
那是县城的一家酒店开辟的休闲娱乐场所，沿着山体形成一片高低错落有致的草场，上面可以搭帐篷露营，可以野餐玩游戏，夏日傍晚时分，天气微凉，火光追云，“秘谷”倒也是个好去处。
他们几人选定了一个周末，中午先一起吃了个饭，又一起去KTV唱了会儿歌，然后一起出发去超市，购买了晚上需要用到的食品和物品，就直奔秘谷而去。
其中一位姓简的同事，在玩游戏的时候，提议玩一种叫做“吹牛皮”的游戏。
规则大概是，每个人分到对应数量的纸牌，大家可以随意出牌，说出的纸牌内容如果和实际出牌不同，就要将场上所有纸牌收回手中。如果说出的纸牌内容和实际相同，却被他人质疑，那么猜错的那个人，就要将所有纸牌收回手中。
谁先把手上的牌出完，就算胜利。
他们共有七个人，于是他们决定决出前三名，然后由前三名胜者，来决定后四名的惩罚方式。
前几轮的惩罚方式，要么是说说真心话，要么是喝点酒，吃点辣，大家倒也把握着分寸。突然有一轮，决出胜者之后，前三名都决定，要在后四名的脸上画些什么东西，但大家并无颜料等工具。
此时，有位姓吴的同事说，可以向隔壁露营的那户人家借。众人随之向旁边看去，果然有一家四口在他们附近露营，那户人家有两个小孩儿，正架着画板涂涂画画。
姓吴的同事倒也不含糊，直接就走了过去，向对方询问，能否借用画画工具和颜料。又在征得两位小朋友的同意后，带回了画笔和颜料。
何思归正是后四名之一。但三位胜者对几人还算不错，只是用各种颜料，在几人的额头和脸颊上乱涂乱画了一番。
轮到姓简的同事的时候，隔壁的两个小朋友跑了过来，他们说这样画画没有意思。然后两位小朋友还询问几人，能不能让他们给那位姓简的同事化妆，几人觉得也挺有趣的，就让小朋友加入了进来。
小朋友们先是在那位姓简的同事脸颊和额头上，画上了白颜料，又在脸颊画了两个粉红的圆圈，然后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支口红，给这位同事的嘴唇，抹上了厚厚一层正红色，又在这位同事的下眼睑，用黑色颜料画了几根粗粗的睫毛。
夜幕降临，在昏暗的黄色灯光下，这样的妆容显得有些怪异，但几人却说不出怪异在哪儿。
小朋友们给这位姓简的同事化完妆，似乎十分开心，带着颜料，就一蹦一跳地回到了画板处，继续玩耍。
何思归看着同事的脸，总觉得有些熟悉的感觉，但又一想，或许是因为画在同事的脸上，所以才觉得熟悉吧。
几人又玩了两轮“吹牛皮”，觉得有些乏味了，于是另外一位小姑娘就提议，玩一个叫做“谁是卧底”的游戏。每个人都会拿到一个词语，其中五人的词语相同，另外两人则是卧底，词语意思稍有不同，但属于近义词。
游戏继续着，可何思归发现，身边那位姓简的同事，反应似乎越来越慢，一开始，何思归以为那位同事是太过疲累了，于是便低声问他，是否需要先去休息。可同事却没有回应。
何思归就着昏暗的灯光，再一打量，发现这位同事的眼神有些涣散，嘴唇轻颤。何思归当下心中一紧！
想起来了！！！这位同事脸上的妆容，和纸扎的小人几乎一模一样！若是在夜色下，不知内情的人远远一看，恐怕真要将这位同事当成纸人了。
何思归连忙叫停了游戏，让同事们拿来湿巾和纸巾，并招呼同事们一起帮忙，把这个妆容擦掉。
同事们虽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见何思归行动紧张，语气着急，也不敢怠慢，纷纷帮忙，一起擦除了姓简的同事脸上的妆容。
此时众人才发现，这位同事，被厚厚的颜料覆盖住的脸，已经变得苍白，毫无血色，嘴唇更是呈现一种青紫交加的颜色。而且众人擦除颜料的动作并不小，这位同事竟然毫无反抗的意识。
几人心中都有些不安。何思归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但他到底不通这样的事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当即拿出手机，拨通了云间月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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