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城门口，那群百姓见他们去而复返，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再一联想到他们抢了这几人的粮食，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惶惶惊恐。
笑话，他们身上的武功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们连箭雨都能抵挡得住，拿捏他们的小命简直轻而易举。
不会是来找他们秋后算账的吧？
百姓们自发地围成一个圈，他们蜷在一起，十分戒备地盯着牧星野一行人看。
抢东西或许不是出自他们的本心，但既然他们已经做下了这种事，那他们与牧星野等人的关系就没有缓和的余地。
他们神情戒备，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没想到牧星野等人走到离他们丈余外的地方就停下了。
队伍里那个穿着脏兮兮的道袍，顶着鸡窝头的道士把肩上的幡布招牌往地上一插，又从背上的包袱里翻出来个可以折叠的小桌子。
只见他对众人嘿嘿一笑，大摇大摆往桌子旁边的小矮凳上一坐，拿木棍敲着桌子就吆喝了起来：“看病喽，不灵不要钱，只需一文钱，保你药到病除！”
被赶出来的百姓们大都是老弱妇孺，几天的奔波早已让他们疲累不已，他们吃了不干净的食物和水，大部分人都面有病色。
此刻听得莫声谷吆喝，他们脸上的戒备之色渐渐被希冀和渴望所取代：“道士，你说的可是真的？”
莫声谷看着问话那人，摇头晃脑地摸了摸胡子：“真，比真金还真。”
眼见着沈夭夭他们没有恶意，百姓们对视一眼，而后像疯了一样涌到了莫声谷支起的简陋摊位前。
“大夫，我头疼得狠啊……”
“道爷，我这几天闹肚子闹得厉害，到现在也没止住，你帮我看看吧……”
“还有我还有我……”
狭小的摊位前很快挤满了人，现场一片混乱，甚至于莫声谷的胡子都被人趁乱揪下了几根。
“胡闹！都去给我排队！”
老实人莫声谷忽然就发起了飙，怒气冲冲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
他的胡子是他最爱惜的东西，他们居然敢扯他的胡子，当真是，当真是……
无法无天！
莫声谷唬起脸时还是挺能吓人的，百姓们瞬间乖觉地排成一队。
莫声谷一眼扫视过去，把病重的单独摘了出来，准备处理好这批人后再管其他的。
“你，你，还有你，出列。你们，先边儿等着去。”
胡子被揪，莫声谷对这些人也没了好脸色，开始吹胡子瞪眼起来。
好在百姓们还是很听他的话的，谁让他是大夫呢。
羌城其实挺大的，是以哪怕只剩些老弱妇孺，城门口还是有不少的人。
沈夭夭他们费了好一番功夫，不知不觉天就黑了下来。
当最后一片天色被夜幕吞噬，沈夭夭他们对视一眼，手脚麻利地将白日支起的粥棚里的东西收拾干净。
天黑了，该干正事了。
莫声谷安排好最后几个病人，也趁着夜色回了小院。
不是没有人想过跟上他们，但神奇的是，他们跟在后面，跟着他们转了几圈，转了几个弯后，前面的人忽然就不见了。
仿佛凭空消失一般。
吓得那些人嘴唇剧烈抖动，“噗通”一声跪下来就对着沈夭夭他们消失的方向“砰砰”磕起了头。
天神显灵了，原来他们真是天神派来拯救他们的。
跟着他们的人又面色惊慌地跑了回去，拉着百姓们的手就说起了自己的所见所闻，直把几人夸得天花乱坠，仿若天上下凡的神仙。
几人在百姓心目中的威信又涨了一大截。
虎子看着激动不已，聚在一起激烈讨论的众人，在地上篝火的映衬下，缓缓勾起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
神仙吗？他也觉得师父像天上的仙女呢，数次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圆月高高升起，地上的篝火噼里啪啦地燃着，整个羌城陷入一片寂静的黑暗。
然而，就在这片浓重的黑暗中，却有一道鸟雀扑棱翅膀的声音倏然响起，这声音的动静不算大，因此在城门口子熟睡的众人并未发觉。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篱笆院落里。
沈夭夭等人早已换好了夜行衣，她看着缠在自己腿上的阿福，有些无奈地双手叉腰站在原地。
“放手！”她说。
阿福耍赖似的抱住她的腰：“不放，你们能去，阿福也要去，你们别想把阿福一个人丢在这里！”
“我也要去！”一旁的唐笑笑附和。
“不行。”沈夭夭想都不想地拒绝了。
他们夜探主城，是件极为危险的事，这摆明了是无心和寿王等人的圈套，眼下城内局势未明，他们不知等着他们的是龙潭还是虎穴。
苏牧文和苏明河父子早已和楼兰勾结在一处，无心也在城里，城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们总得先去探过了才知道。
阿福和唐笑笑的武功或许不弱，但他俩毕竟是孩子，阅历不够，有什么突发情况不能很好照顾到他们，反而会让他们分心。
“听话。”沈夭夭伸手弹了弹阿福的额头。
正当阿福还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却忽然觉得一道冷嗖嗖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扭头看去，一眼对上了自家主子冷若寒霜的眸子。
吓得阿福一激灵，忙不迭从沈夭夭身上滑下来，规规矩矩地站好：“沈耀哥哥，阿福不去了，你照顾好自己。”
那模样，要多乖巧有多乖巧，那身板，要多周正有多周正。
沈夭夭无奈叹了口气。
早这样不就好了？
她看向阿福，还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却忽然听到城门口传来了嘶喊呐吼声。
以及，百姓们的惊呼声和痛苦呻吟声。
出大事了。
牧星野和沈夭夭对视一眼，忙不迭运起轻功往城门口处赶去。
其他人紧随其后。
当他们赶到时，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城门不知何时被打开，里面冲出一列军队，他们手里拿着武器，朝这群手无寸铁的老百姓砍去。
婴孩的尸体被高高挑起，痛苦的母亲只能无助地在原地嘶吼，老人被砍断一只手臂，向外围艰难爬行着……
四周到处是残肢断骸，鲜血在地上丑陋地蜿蜒铺开，空气中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儿。
宛如一处人间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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