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朝家。
朝康坐在正厅，紧皱眉头，今日裴颢唤商会这些商贾前去。
话里话外都暗示白家那些产业还无人动，如今白家一事已翻篇，各商贾若有兴趣可以试试。
话虽说的好听，众人面面相觑，都观望着，谁也不敢率先表态。
朝颜过了好半会儿才姗姗来迟，杜母近日有些神昏谵语，她日日守在床前侍奉，见她休息后，才得空过来。
“阿耶，阿娘，让你们久等女儿了。”
王祁澜瞧着自家女儿消瘦的模样很是心疼：“颜儿，你婆母院子里婆子婢子也不少，你还是当心自己身子。”
朝颜笑着点头，以让王祁澜安心。
“阿耶，今日可是发生何事？”
朝康点头，不知为何他总觉朝颜从刺史府后，对他就冷冷淡淡的。不过杜空青才去世，她一人要操持杜家，心性本就冷静，也不好再追问刺史府到底发生了何。
与朝颜说了裴颢今日召集目的。
朝颜之前就料到：“杨家今日可有说何？”
“杨家今日竟主动坐居我之下，要不是我赶紧占了何家位置，若让裴大人误会朝家有别的心思就坏了。”
“裴大人如今势必是要提携一家起来顶替白家的。杨家此时是不敢做这个出头鸟，但何家毕竟此时表面上瞧，更偏向与朝家站在一起，杨信广找一傀儡顶上，借机掌控白家也不一定。”
朝康也是如此想的：“颜儿，我瞧着裴大人有意提携朝家起来，你觉得咱们朝家日后可如何是好？”
“阿耶可想占居杨家之上？”
朝康暗叹声气，瞧着朝颜：“我与杨信广明争暗斗多年，他的手段我清楚，若不是裴大人不喜他独大，朝家走不到今天。你如何想的？日后虽说朝枢也在，但朝家还是得你说了算，你若不想与他争，朝家就这般也挺好。”
此话一出，王祁澜眼里瞬间欣喜，望向朝颜，朝颜却仍淡然模样。
若是以往朝颜因当是会开心的，只是此刻心中起伏不大：“阿耶，朝家如今由不得自己选，走一步看一步吧，也不必过分忧虑。裴大人能在长安之乱中为自己夫人挣得一个诰命，心中自有盘算，杨家的把戏，他心里清楚，白家那些产业，我们暂不必去搅和，若裴大人真有心要提携朝家，朝家不得不上。”
朝康只得点头，怕朝颜肩上压太多烦心事，转移话题道：“裴大人今日还询问了一句姑苏这些掌柜手里谁家有药材，也不知又要去做什么。”
“药材？”朝颜听到后，心中一惊。
朝康见朝颜对此事竟反应颇大：“对，我将朝家药铺库存都给了，其余家也都捐了，数量不多。但裴大人也没说什么，可是出什么问题了？”
朝颜安慰了几句，离去后。
朝康有些奇怪，与一旁同样忧心的王祁澜道：“自从刺史府回来后，颜儿似乎性子更冷静了些。”
王祁澜也点头，又难过起来：“那些时日在刺史府定是发生了何，回来后她这么年轻就丧夫，还要侍奉家里婆母，可苦了她了，再者，寡妇门前是非多，日后颜儿进商会与那些人打交道，还不知要传出何种谈资。”
说着双眸含泪，越想越心疼朝颜。
朝康也叹气，当初还不如让朝颜嫁给晋大。
朝颜夜间又找到了白婉钰。
若说除了朝颜，谁手中还有大量药材，只有白婉钰了。
“你可愿将你手中药材卖给我？”
白婉钰当时瞧着朝颜囤了一大批药材，虽不知她囤来做什么，但白婉钰还是跟着也买了一大批，轻笑：“朝家娘子你又要用何与我换？”
“你想要什么？”
“你知晓的不是吗？”
“之前我已告知你该如何做，你还想如何？”
“我要你长长久久与我合作。”
朝颜缓缓说道：“此药材是送往北疆的，那边战事吃紧，我并非为了朝家。”
白婉钰放下手中茶盏，冷静道：“我知晓，但我并非一定要送不是吗？你若不同意，那便用你朝家一半家产来换。”
朝颜顿了下，白婉钰的野心太大。
“好！”
“好？”
白婉钰惊讶到了，朝颜就这么就同意了？
“朝家商船已在渡口，今夜还望白娘子将手中药材送至那。我感激不尽。”说着准备撑伞离去。
今夜下雨，二人并未在花舫内一叙。而是在河边一僻静茶室。
走至庭院内，白婉钰叫住她。
朝颜缓缓转身，见白婉钰撑伞走来，二人目光交集。
白婉钰见朝颜这般镇定自若：“你为何同意？”
“这不是白娘子你所愿的？”
白婉钰自嘲笑笑：“即使分我朝家一半产业，你也是有自信夺回去的。”
朝颜只是淡然看着她，此话不假，朝家姓朝，若一外姓人都能随意接手，朝家这么多年经营，也不必存在。
雨淅淅沥沥而下，打在二人所持油纸伞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顺伞而下，在地面溅起涟漪，扩散出一片片水花。
两人都未说话，平视望着对方，朝颜眼中更多是淡然，而白婉钰眼里是急迫。
白婉钰没有选择，赖定朝颜是她最快的方式。
“我手中药材比你多，船也早已备好在渡口，我会让我手下之人送去。他们常年在水上生活，会比朝家人更安稳送至并州。朝颜，此次这份投名状可好？我知你一直不愿用朝家涉险，但我这一路走至今日，想了许多人，唯一想到的只有你肯无私心的助我在姑苏有一席之地，女子不易，我与你都步步为营走至今日，你若能助我，我定千恩万谢。”
朝颜见她眼中神色，坚定，发狠，几丝担忧与迫切。
对朝颜而言，朝家此刻不必做什么，不至于非要去搅和白家这趟浑水，若被裴颢知晓，朝家反而把自己至于险境。况且对朝家而言，白婉钰日后会成为下一个杨信广也不一定。
但此刻朝颜还是想助她。
日后白婉钰或敌或友，她都不会后悔今日决定。
女子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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