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漪直觉苏苒此时的样子很不对劲。
她握着女儿的手不由更紧了几分，“苒苒，若是你……”
“母亲，我同意。”
裴漪话音未尽，却听到苏苒斩钉截铁的回答。
她只觉得自己眼睛染上了热意，裴漪将苏苒揽入怀中，轻抚着她的发丝。
“委屈你了。”
苏苒有些低闷的声音响起，“身为帝女公主，既然享受了荣华富贵，自然该为之尽责。”
与此同时，瑶璃府。
轻羽战战兢兢地立于沈泽晏身旁，时不时偷瞄自家少君一眼。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能回东林，不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吗？
可谁来告诉他，为什么沈泽晏得知这个消息后就一直维持着这个动作沉默不语。
轻羽甚至觉得他浑身散发着冷意，整个寝殿都因此有些冷飕飕的感觉。
想到这，轻羽不由打了个冷颤，他一向是个藏不住话的，所以还是决定直接问了。
“少君，您是不是舍不得二公主啊？”
话音刚落，轻羽毫不意外的收到一个凌厉的冷刀，刮得他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轻羽不由小声自言自语道：
“舍不得就舍不得嘛，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实在不行将人带回东林不就结了？”
沈泽晏自嘲地笑了笑，他单手撑住额头，眼中满是悲戚。
若真如轻羽说的这么简单就好了。
且不论苏苒愿不愿意跟自己走，单论两人的身份就是个难解的死局。
除非……帝女国消失。
疯狂的念头在沈泽晏脑中疯狂发芽，他的眼眸似闪现若隐若现的红意。
就在此时，殿门被倏地推开。
沈泽晏抬眸，那抹熟悉的红色向自己走了过来。
“姐姐！”
他惊喜地起身迎了过去，这还是苏苒第一次主动来寻他。
沈泽晏心中瞬间被狂喜充满。
可在看清她脸上的神色之后，他的脚步不由顿了一下。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你知道了？”
苏苒颔首，回应了他的问题。
她越过沈泽晏，走到桌几边坐下，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浅啜一口，道：
“明日东林使臣就会抵达帝都。”
沈泽晏还维持着刚刚的姿势背对着苏苒，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起。
他痛苦地闭了闭眼，声音颤抖着，道：
“所以，二公主今日来寻我是……是……”
后面的话沈泽晏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
若是可以，他一辈子都不想提及那两个字。
——是和离吗？
苏苒摩挲着手中的茶盏，眼眸微沉，声音如同手中的茶水一般，没有丝毫温度。
“是，顺道恭喜沈少君可以回归故土。”
“呵，恭喜？你对我说恭喜？”
沈泽晏突然暴起，猛地冲到苏苒身前扣住她肩膀。
将她的身子扭过来与之对视。
“裴苏苒！你有心吗？啊？”
沈泽晏眼中的受伤浓重到苏苒根本无法忽略。
苏苒唇角轻勾，轻轻将沈泽晏的手从肩上扶开。
“沈少君，本公主早就提醒过你，不要对我动情，我永远不会爱上你。”
“哈哈哈哈哈！”
沈泽晏蓦然仰头大笑，笑得畅快，笑得……眼角滑下泪珠来。
那颗泪顺着他的脸颊砸落在地上。
苏苒却觉得是砸进了自己的心间。
墨轩，沈泽晏，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
次日，东林使臣如时到达，裴漪下令在宫中设宴款待使臣。
苏苒和沈泽晏自然是必须到场的。
自昨日不欢而散后，沈泽晏似是刻意想避着苏苒。
今日夜宴，沈泽晏借口身子不适需要晚些到场，让苏苒先行前往。
苏苒知他的心思，对此也并没有多言。
那日育幼坊轻羽私自集结暗线，她自然借机将沈泽晏埋伏在东林国的暗线一个个拔了出来。
就算东林国皇帝没有病危召回沈泽晏。
苏苒也笃定沈泽晏自会找理由离开，否则失去了暗线的他在帝女国根本无法实现他的野心。
他的爱，她受不起。
爱情在苏苒心中是纯粹的，干净的。
而沈泽晏和她的对立身份，注定二人之间不会拥有这样的爱。
“二公主到～”
苏苒踏进宫门，无数目光瞬间聚集到她的身上。
她从容不迫，保持着公主该有的气度一步步走到裴漪右侧下首位置坐下。
裴昭莹比苏苒早到一步，坐于裴漪左侧。
自那日裴漪尴尬离开瑶璃宫后，两姐妹这还是第一次见面。
苏苒从容的对裴昭莹笑了笑，面上没有半分尴尬。
反倒是裴昭莹因那日的心虚，面对苏苒时目光有些闪躲。
“沈少君还未到吗？”
裴漪的声音在上方响起，苏苒起身作揖后答道：
“少君身体不适，故而会迟一些。”
大殿中本就安静如鸦，苏苒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所有人都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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