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看不下去，跟王金花说道起来。
王金花油盐不进，扯起皮来游刃有余。
争吵声中，谭青阳没管王金花，而是看着周福顺说：
“福顺叔，你也知道大山现在的情况，他的伤不知道要养多久才能好，张氏柔弱，两个孩子尚且年幼，你们就这么把他们分出去，什么都不管不顾，不是在把他们往死路上逼吗？
大岩来年就要参加府试了，就当是做善事给他积积福，多少给大山家一点钱，一点地，这样一来，外头那些人也挑不着周家的错处不是？”
周福顺垂下眼睑，陷入了沉思。
说完那番话，谭青阳就安静的退到了一边。
“够了！”
周福顺大喊一声，瞬间寂静。
他望着一旁略显孤单无助的张桂兰母女和周天诚，眼神里看不出什么情绪，“今晚就搬出去，村西头的二亩荒地给大山。”
“什么！？”王金花当场跳脚，死活不乐意。
周福顺却不管她，径直道：“劳烦里正，几位叔伯帮忙拟订分家断亲文书了。”
很快，几份文书拟订好了，周大岩把每一份都看了两遍，确认无误后，“爹，娘，可以画押了。”
有周大岩从旁指导，周福顺王金花率先画押，没带一丝的犹豫。
之后是周大山，他“刚刚”醒来。
看着摆在面前的文书，上面周福顺王金花画押好的红印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
“我画押。”声音平静，如一潭死水。
谭青阳担忧出声：“大山，你不再好好想想？”
“不用想。”周大山把大拇指摁进红色印泥，再狠狠盖到那几份文书上。
文书一式三份，周福顺一份，谭青阳一份，周大山一份。
画押完，周大山“晕死”了过去，张桂兰跟周玉英破防，哭得痛彻心扉。
王金花跑来赶人，“哭，哭什么哭，要哭丧死去外面哭，别脏了我家的地儿。”
她像往常一样，抄起墙角的扫帚就来打人。
然而，这一次，打过来的扫帚被周天诚一脚踹飞，受力抬起的扫帚杆儿狠狠打在王金花的下巴上。
只一下，便打掉了王金花的一颗牙，上排的大门牙本就豁牙，现在下排的牙齿也掉了一颗。
“哎哟哎哟！”王金花疼得叫苦连天，引来了周福顺父子三人。
“周天诚，你敢打娘！？”周大峰挽起衣袖，蓄势待发。
就在这时，吴平仓一家人，吕东杰一家人，李大根兄弟俩，林海霞和她家的那口子，他们跑过来，护在周天诚诚面前。
对方人多，周大峰肉眼可见的怂了。
吴平仓道：“我们是来帮忙搬家的。”
周大峰虚张声势：“快点搬，只限这个屋子里的东西，其余的不准动，动了我就去告你们偷盗！”
满嘴血的王金花还想说点什么，被周福顺拉扯走了。
周大峰周大岩俩兄弟，站在屋子外，盯着吴平仓他们搬，谨防他们搬了别的什么东西。
西屋的东西不多，比吴平仓他们家当初搬家的东西还少，少得可怜。
吴静秋对众人提议道：“我们留几个人在这儿搬，几个人去空房那边，两边一起收拾会更快。”
“可是，姐姐，那边闹鬼。”吴静冬怯生生说道，小脸上布满惊惶。
“不怕，咱们人多。”周大山家里都这个情况了，吴静秋觉得，这比鬼更可怕。
周天诚侧目看向了她，嘴角上扬。
把文书处理妥当的谭青阳去而复返，“静秋说得对，我带你们一起去空房那边收拾。”
就这样，谭青阳李大根带着刘芳母女三人，吕文海和他娘陈晓芬先去空房，其余人在周家收拾东西搬过去。
刘芳娘她们先回了一趟家，拿了些家里家什，木盆抹布扫帚之类的清洁物品。
打着火把照明来到空房，谭青阳跟李大根找来一堆干柴堆到院子中央点燃火光冲天，跟照明灯似的。
方才黑漆漆的看不真切，这会儿亮堂了，吴静秋他们看清空房现状，齐齐惊住。
说是房子，还不如某些村民家里的鸡圈猪圈，至少这些地方是完好无缺的。
这是一所低矮破旧的老屋，长久无人居住，毫无生活气息。
堂屋上方，一半露天，一半岌岌可危。
东边最外围的两间房间倒的倒塌的塌，最里面挨着主屋的那间房间稍好一些，半塌不塌，墙皮脱落了大半，墙上坑坑洼洼的，裂开的裂缝像蜿蜒曲折的小河。
西边两间房间算是里面情况最好的，没有塌，只是最外边那间屋子的上方是全露天的，下个小雨就能把里面淋湿。
院子前后更不用提了，野草横生，潮湿阴暗的地面滋生出滑溜溜的青苔，缠绕的藤蔓四处疯长。
凉风一吹，树叶晃动，老旧的门嘎吱嘎吱响，一片萧瑟景象中，阴凉恐怖的气氛慢慢弥散。
“姐……姐姐。”
胆小的吴静冬紧抓吴静秋的手不放，头低得低低，不敢四下张望，脖子后面凉飕飕的，她总觉得后面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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