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罗屿醒了过来，他感觉自己的肩膀像是压了什么重物，又麻又痛，看过去时，单琼的半个脑袋都靠在这边，罗屿回想了一下，他昨晚似乎是被疼醒了，然后感觉有人在自己天灵盖抚摸，这才继续睡过去。
看来不是错觉。
罗屿看着靠在他肩膀的单琼，又看向空荡荡的天花板，倏地长出一口气。
单琼感觉到动静，缓缓睁开眼。
两者四目相对，比起之前的不自然，这次的单琼倒是显得平静许多，坐起身来，撩起散落下来的头发，而后从床上下来，默默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别动了，躺着吧。”单琼在梳妆镜前拿走面纱。
“你干什么去？”罗屿面色抽搐，十分艰难的坐起身来，他忽然有些庆幸，还好他是体修，虽然修为是丧失，但好在身体素质还在，换作是其他人，别说坐起来，估计连醒着都很难。
“给狗拿点吃的。”单琼淡淡说道。
罗屿笑了一下，看着单琼离开的背影，他忽然觉得这个女人也不是那么的讨人厌。
等单琼把吃的带回来，两人坐在一块，简单且安静的吃过一餐。
不久后，村长带人过来看望，叮嘱罗屿注意休息。
卧病在床的日子，没持续多久，在第三天后就可以下床，尽管身上依旧还是很疼，但比起第一天来，已经好了太多太多，不需要别人搀扶也能自行走动。
望着灰蒙蒙的雪景，罗屿不禁有些出神。
单琼把在雪地撒欢的雪子狸叫过来，走到罗屿的跟前，想看看罗屿在看什么。
罗屿察觉到单琼的靠近，缓缓转过头去。
“你在看什么？”单琼疑问道。
罗屿摇了摇头，沉默一下后说道：“我在想着洪武王朝是不是真的要灭亡了。”
“我还以为是什么。”单琼嗤笑一声，再次把雪子狸丢出去，拍了拍手上的雪，说道：“作为七个联盟国之一，洪武王朝即便是要消失，也不可能是这三五年的事情，是有一个阶段的，如果在这个阶段内，洪武帝还是下落不明的话，那洪武王朝确实会灭亡。”
“你想这些有什么用，跟你又没关系。”单琼瞥了一眼罗屿。
罗屿神色复杂：“是没有什么关系，如果洪武王朝倒下了，那这些本土的世俗国家会怎样，是一同毁灭，还是被接管。”
“接管吧，这个可能性大一点，战争的存在不就是为了掠夺资源，杀戮只不过是次要的，本质上还是想从别国获取资源，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国家的百姓过得更好，自古以来，都是这样。”单琼轻声说道。
“真的是为了百姓吗？”
“对百姓而言，能无恙百年，无灾无祸，便已经天底下最大的幸事，难不成你还想着让他们同样享受骄奢淫逸之乐？”单琼笑了一下。
“这不可能，也不现实。”
罗屿伸出手，任由雪花落在上面，“天下大势真的不能改变吗？”
“不能。至少个人不能，任何想要背道而驰的人，都会化作一捧黄土。”单琼说道。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单琼带有一丝讽刺的笑道，罗屿不是普通人，能修炼到元婴的境界，按理来说早就不是什么圣母了。换句话讲，修为越高，杀的人也就越多，不会受到这些外物的影响。
罗屿突然这么问，在单琼听来，未免有一些又当又立的意思。
“我没有多愁善感，我只是在想，如果再这样下去，战争迟早有一天会波及到这里，世代生存在这里的村民，全都会沦为战争的牺牲品。”
人都是双标的，诚然，对罗屿来说，如果他碰到这些人跟施渔乔碰到的人一样，那他根本不会有一点怜悯，说不定不会等到战争到来，他自己都会动手。可问题在于，他碰到的人都是一些纯朴善良的村民，几天的相处下来，不可能没有恻隐之心。
方才还满脸戏谑的单琼，听到罗屿这话，表情也稍微变化了一下，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甚至在此之前，她压根不会有这些想法，在她的世界里，普通人和蝼蚁没什么区别，只是维持这个世界最低级且基础的秩序。
换到罗屿说的那个角度，单琼沉默下来，一时之间无法辩驳，缓了片刻后，她才说道：“不用想这些杞人忧天的事情，我说过了，王朝的毁灭是有阶段性的，而且，即便真会波及到这里，对这些人来说，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罢了，不会有多少痛苦。”
单琼这话说的轻描淡写，完全感觉不到其中的残酷，但确实是事实。以他们的实力，改变这些村民的命运不难，可问题在于，他们改变这些村民的命运之后，这些村民又该何去何从，总不可能跟他们一样，在这即将到来的大势中逆流而上吧？
话题没有继续延伸，点到为止。
或许正如单琼说的一样，王朝的毁灭是有阶段性的，即使未来真的有大面积的战争爆发，那也是十几二十年后的事情，那这些步入垂暮的老人，可能早就已经故去了，现在想这些，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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