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宁在那里愣了好久，才缓过神儿来，转头便要往屋外冲去。
高长熙此刻却是突然站起，抓住了江楚宁的手腕，把她拉了回来。
“江姑娘，我还没说完呢，你着什么急走啊。”
江楚宁停住了脚步，她转头问道：“太子妃殿下，你此刻，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自然是有。”高长熙笑道，“我适才问了江姑娘一个问题，不知道江姑娘还记不记得。”
江楚宁的眼睛并不能看清高长熙，高长熙的脸经过她眼眶泪珠的覆盖，只能大致地瞧清楚一个人影。
泪水结成珠，落在脸颊上，划过两道泪痕。
在泪珠滑落的一瞬间，江楚宁清楚地看见了高长熙充满快意的笑容。
她听着高长熙一字一顿地说着，那一个一个字，仿佛扎在了江楚宁的心上。
“你说，贵府夫人的死，会不会也是恶人有恶报的缘故？”
江楚宁的身体开始颤抖，她竭力地想要稳住自己的心绪。
高长熙看见江楚宁这个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江楚宁，你也有今天。”
“太子妃殿下。”江楚宁紧咬着的牙冠松开，颤抖着嗓子道，“请你，慎言。”
“慎言？”高长熙大笑了几声，说道，“今日话已至此，我也就不瞒你什么了。”
说着，高长熙走到江楚宁的面前，她的眼紧紧地盯着江楚宁。
“你娘，是我杀的。”
江楚宁紧握着拳头，那指甲仿似都要嵌进肉里。
“你说什么？”
高长熙得意地笑着，“你娘，是我安排人，推进湖里，并且在水底也安排人拽住她的脚。没人发现端倪，直到她死了，尸体浮了起来。”
“我要杀了你！”江楚宁的嗓音有些嘶哑，她的手快速地抬起，使劲地掐住高长熙的脖子。
高长熙被江楚宁这样一掐，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时候刚刚好，太子妃身旁的侍女此刻进了门，见了这情景，忙奔过来救高长熙。
与此同时，她还在大声喊着救命，一时间把院子里的人都引进了屋。
这一进屋，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他们府里的姑娘，竟然掐着当朝太子妃的脖子。
还扬言要杀了她！
见状，众人都纷纷跑了过来。
有在一旁上句不接下句地劝说着，还有上来掰江楚宁手指的，还有拉江楚宁身子的……
“放开！”江楚宁喊道，“都放开我！”
正说着，闻声而来的江楚烨走到了江楚宁的身前。
江楚烨看着江楚宁的样子，在略加思索，便能猜到今日之事缘何而起。
他的拳头也握了握，但很快地边松开。
他看着江楚宁，扬手给了她一巴掌。
江楚烨斥道：“你要知道，你在做什么！”
江楚宁的脸被扇得火辣辣地发烫。
突然，她的脑子里清醒了许多。
自己在做什么？
自己竟然妄图用一面之词来揭示出高长熙的恶行？
自己没有证据，无论说什么，都是徒劳。
反而还会给高长熙反咬自己一口的机会。
现在的她，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先避锋芒。
江楚宁僵在原地，咬了咬牙。
她突然抬起手擦了擦眼角残存的泪水，冲着高长熙道：“殿下，刚才得罪了。”
高长熙看了看江楚宁，用手抚着胸口，“江姑娘没事就好。我刚才不过是谈到了贵府夫人不幸离世的往事，没想到江姑娘竟然突然发起了疯。大将军啊，你可得好好找个大夫给江姑娘看看，江姑娘未来可是要母仪天下的，若是骨子里有了什么疯病，那可就不好了。”
这话可真的是俱是刀剑啊。
未来帝后有疯癫之症？要是传了出去，江楚宁可真的没法子见人了。
江楚烨的眼神扫过江楚宁，突然轻笑道：“劳烦太子妃殿下费心，楚宁刚才许是提及亡母，情绪才一时失控。这虽然有失偏颇，但说到底也是因为心存孝心的缘故。我大齐以孝治天下，楚宁这番虽然失态，但也担不起疯病二字。倒是太子妃殿下，对这样一个心念亡母的姑娘，没有半分体谅也就罢了，还说是有着什么疯病。这件事要是传了出去，恐损太子妃名声啊。”
高长熙愣了愣，她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江楚烨反咬了一口。
她还没愣完，只听江楚烨又继续说道：“不过今日之事，既然是发生在我镇国公府，我江家必然不会让太子妃名声受损，让民众非议。”
他突然提高了音量，“今日在场之人，全都没有看见适才的场景。若有外传，那便是污蔑太子妃盛名，我镇国公府，绝不容此人！”
周围的侍女小厮这会子还没反应过来。
明明冲进来的时候，最为失态的是江楚宁。
怎么事到如今，倒成了守口如瓶是为了太子妃的名声着想？
这么说，太子妃今日不仅被江楚宁掐得不行，还卖了个人情给镇国公府？
这群人发现自己的脑子好像不太够用了。
那便只能应和着了。
“是。”众人纷纷说道。
高长熙此刻算是吃了个哑巴亏，但是看着江楚宁这一副落魄的样子，还是觉得心里畅快不已，顺带着把这个哑巴亏也忘在了脑后。
高长熙伸出手，随她前来的宫女忙扶着她。
高长熙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便谢谢大将军了。本宫还有事，就不陪着江姑娘唠闲嗑儿了，就先回东宫了。”
说罢，高长熙便在众人的拜别声中款款离去。
江楚烨为显恭敬，特地将高长熙送到了门口，看着她上轿离去，这才匆匆折回江楚宁的屋子。
江楚宁此刻呆呆地坐在圆桌旁，两只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
江楚烨只看见，一颗颗大滴的泪珠，从妹妹的眼眶里滚落下来。
他叹了口气，走到江楚宁身前，将她拥在了怀里。
“对不起，我没保护好娘。”江楚烨低低道。
“是她，是她杀了娘。”江楚宁咬牙切齿道。
江楚烨的手，轻轻抚过江楚宁的头，“今日太子妃来，就是特地告诉你这件事的？”
“是。”江楚宁把脸埋在哥哥的身体上，忍不住哭出了声。
江楚烨没再说话，他的脑袋微微扬起，试图不让眼眶里的泪留下来。
可却是，于事无补。
那泪，顺着他的脸颊，倏地匆匆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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