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校长，这是恩年给的推荐信，我这次来是想了解一下中州女子学院。”阮景禾把信放在他的桌案前。
陆校长没看，随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椅：“先坐吧。”
说罢，他又从桌边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她。
阮景禾的事情是他的儿子早就跟他打好招呼的，所以她来，陆校长倒也不意外。
“中州女子学院，是为了千千万万的女子同胞所办，我们也希望，在神州大地之上，能培养出和阮小姐一样优秀的女子。”
陆校长这样说，如今中州女子学院的建设才刚完成，学生，老师都还没有，阮景禾的到来无疑是解了部分燃眉之急。
“陆校长过奖。”她很谦逊。
陆校长倒是笑了起来，“那么见外，你和恩年是很好的朋友，你应该叫我一声陆叔叔。”
阮景禾有些疑惑，刚好借着话题到了陆恩年身上，她也可以问问陆校长。
“陆叔叔，恩年经常提起我吗？”她试探性开口。
说到这儿，陆校长就有话说了，他猛吸了一口雪茄，吐出烟雾，开始回忆。
“何止经常，以前在英国，恩年月月家书，封封有你，提起他的阮小姐如何聪明，如何善良，哈哈哈，我和他阿妈打趣，要是把你讨回来当媳妇，他不知得高兴成什么模样。”
这一番话，让阮景禾面红耳赤。
“不过恩年也真是的，后来我再问起他这回事，他只说你二人是好朋友，倒是白让我和他阿妈误会那么久。”
说到这里，陆校长叹了口气。
阮景禾想说些什么，却不合时宜的响起了敲门声。
陆校长也好奇，谁这个点来？
“请进。”他朝着门外一喊。
外面的人应声推门而入，夹杂着风灌入办公室，阮景禾感觉腿下一凉，回头就瞧见了一席黑色大衣，带着帽子的陆恩年。
看起来风尘仆仆，应该刚回来。
看到阮景禾那一刻，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诧，目光瞥到了桌上的推荐信，那一抹惊讶随之消散。
“说曹操曹操到，这不，恩年来了。”陆校长笑着起身去迎他。
阮景禾也不好意思再坐着，跟着站起身有些拘谨。
“恩年，这段时间在外面可还顺利？一切都好吗？”陆校长很是喜欢这个儿子，所以对他也格外关照。
“一切，都好。”陆恩年走到一旁，脱了大衣，和陆校长叙旧的间隙，眼神却不断在观察阮景禾。
陆校长笑了笑，指了指阮景禾给他看：“阮小姐今天过来，跟我了解中州女子学院的事情。”
陆恩年到有些没想到，毕竟她如今靠着《女驸马》成了新贵，本以为她会一直走着一条路，没想到她会选择去中州女子学院。
陆恩年没说话，走过去拿起那封推荐信，在她面前扬了扬，很认真的问：“真的想好了吗？”
这件事情，不是儿戏。
若到时候她再反悔，可是要背负骂名的。
阮景禾看着他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出梦境中他慌乱的神情，但很可惜，并没有。
“我想好了，绝不反悔。”阮景禾从他手中拿过推荐信。
与其一辈子待在这混乱不堪的民国1923，她更偏向于能够回家，她没有爱傅政廷到那种离了他就会死的地步。
陆恩年沉思片刻，点了点头，尊重她的意见，又问陆校长：“阿爸，景禾大概时候什么时候要去汉城。”
陆校长摸了摸胡子，回答：“来年九月，到时候开学，她过去上课正好。”
陆恩年又转头看向阮景禾，朝她挑挑眉，示意这个时间是否可行。
“好，我都可以。”她说话时，语气轻缓。
可陆恩年并不觉得她可以放下京海的一切，起码傅家，她应该放不下。
否则她为何在广城舍身涉险，不顾危险去策反陈伯南，难道只是为了督军府的小姐这个名称吗？
不，一定是因为一个人。
“那既然如此，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恩年啊，你带着阮小姐去学校里转转吧。”对于陆校长来说，阮景禾的身份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如果可以，他当然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娶一个对他有帮助的女人。
陆恩年没拒绝，喉头滚动只轻轻嗯了一声。
自顾穿上了大衣，看着她身量单薄，他把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羊毛围巾取了下来，替她围上。
他动作很轻，一心专注于给她系围巾上面，眼神没落在她的脸上半分。
认真严肃的模样，与之在梦境里的他，截然不同。
“最近融雪，冷的很，你出门多穿点，感冒了又难受一阵，别到时候又缠着我......”
陆恩年垂下眼对上她略带审视的目光，他才意识到自己话说的有点多了，急忙止住了话头。
“好了，出去逛逛吧。”他跟自己的父亲告别后，领着她出门去。
这会儿还在上课，所以校园里空荡的很，没什么人在路上走。
只有风，吹个不停，刮下落叶翩翩起舞，时而传来簌簌的声音。
她想知道，梦里的1921，到底是不是真的。
“恩年。”她叫住了在自己身前半步的陆恩年，自己站住了脚，停了下来。
“怎么了？”陆恩年回头，带起了一阵风，将他的眼吹的通红。
“1921年，我有没有变得很奇怪？”她只这样问。
陆恩年似乎是没有迟疑，反问她：“什么奇怪？”
“就是1921年间，我们在英国的时候，我宿醉之后，有没有变得很奇怪？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她上前两步，迫切的想知道一个真相。
陆恩年抬手，摸了摸她的后颈，但更像是安抚狂躁的小猫。
“没有，你怎么会想到问我这些事？”
她的眼神一直紧紧的追随着他，不放过一丝一毫他情绪的波澜，然而还是令她失望。
看着陆恩年的反应，他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更不知道自己是一个假的阮小姐。
她原以为，陆恩年知道自己是谁，这样她或许可以找到自己来到民国的原因，能早点从汉城回去。
没想到，一切都是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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