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大医淳于意
辛弃疾一行商队出玉门，到了西域的且末国地界，冯立打听了熟人，知道淳于意现正在一个小村逗留治病。
李威陪伴辛弃疾去寻找神医，他们二人走到那个小村子的时候，很多人正挤在淳于意住着的小房子前，热闹非凡，像赶集似的。
辛弃疾奇怪，村子这么小，怎么这么多人求医？
打听之下才知道，因为民间大夫缺乏，加上淳于意老大夫医术高超，所以附近很多村子的人都来这里求医，这里的人很爱戴他。
他们走到门前的时候，正好有一家人抱着孩子跪地拜谢神医救命之恩。
原来这家的孩子才一岁多，几日前出了痘疹，却透发不畅，孩子每日发烧，哭闹不止，用了很多方法，都不见效。
急的孩子母亲一直哭，以为孩子没救了。
后来淳于意想到一个办法， 把孩子脱去衣物，在屋外面待了半夜，再来查看，发现痘疹已出，粒粒如珠，原来神医是利用屋外蚊虫叮咬引发痘出。
这看病的大夫都知道，宁可看十男，不愿看一女；宁可看十女，不愿看一童。
这是因为女子的身体和情绪比男子要复杂精妙多变，而这孩子因为思想未成熟，对一些感觉描述不清楚，加之儿童身体稚嫩，药的用量上很难精准把握，所以大夫中才流传有这个说法。
淳于意能看一岁稚子的病，而且不拘泥于方式方法。
他平日看病用药、用针、用灸、用砭，灵活多变，所以多有成效。
可以说，他的医术虽然不能说活死人，肉白骨，却是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看似随意一出手，就是出臻化境。
辛弃疾大喜过望，觉得自己所中奇毒有解了。
医堂门外排了一排长长的，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看衣饰，患者均是这附近的原着民。
在门口表明身份，言是淳于大夫的老乡，老大夫的徒弟就让他们进来了。
只见不大的医堂中，两面巨大的药柜矗立在东西两面墙前，门口左右的位置，有徒弟在帮患者扎针灸，做艾灸，还有的在做外伤处理。
再往前走，堂中一张大桌子，上面只有笔墨简砚和一个小小的药枕，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端坐其后，正半眯着眼，手搭在一个七八岁稚子腕上，认真号着脉。
二人不敢出声打扰，默然站在一旁角落里等待。
淳于大夫看完孩子，注意到侍立的两位汉人，慈爱的出口问道：“二位是……”
辛弃疾赶紧上前左手伸掌在上，右手紧握在下，下意识的施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淳于意看他右衽，行军礼，再看汉人的样貌，明白是母国来人了。
“老大，有友人来访，我歇一会儿。你让大家稍待。”他对大徒弟说。
然后引了二人后堂寝室说话。
“老大夫，我也是来求医的，我是大汉人。”辛弃疾表明身份。
“哦，好，既然来求医的，老朽肯定要看，但老朽的规矩，先来后到，不会因为你们是长安来的就有所例外。所以，请你们等待一会儿，待老朽看完排队的乡民，再来给你们看病，可好？”
淳于意明显松口气，语气欢快了几分。
然后他喊来下人，安排辛弃疾和李威下去吃茶休息。
这一等就等到了申时，老大夫才把排队的患者看完，他还未吃午饭，而辛、李二人喝了一肚子的茶水，也没吃午饭。
老大夫一边替下人的疏忽向二人致歉，一边命人赶紧端饭上来，三人同食。
饭罢，坐下喝茶说话：“是这位兄弟身有疾患吧？”淳于意道。
“是，小子辛弃疾，长安人士，这位是我的朋友李威。我中毒，大夫不能解，听闻淳于大夫在此，特来求医。”
“哦，一见到你们，还以为你们是我的徒弟们派来的找我的人呢。老夫自炸死出关后，就不想再回去了。偏偏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的，经常派人出来寻我，我为了躲避，都换了好几个地方了。”
“恕小子直言，老大夫为什么要躲开徒弟呢？”辛弃疾好奇。
“唉，你有所不知，老朽平生最爱医学，治病救人，简直到了魔怔的地步，因此拜师颇多，学的很杂，这一生治的患者也很多……
我最喜欢的还是收徒弟，可以说是徒弟遍布齐鲁大地。徒弟多了，难免麻烦。我最想做的还是钻研医书和看病，不喜欢和熟人来往。
后来我从太仓令的位置上退养后，老妻和儿女都一个个先我而去，我就想去到一个谁也不认识我的地方，专心看病，不去每天接待不相干的人。
所以我诈死出关，到这谁也不认识我的西域来。这里民风淳朴，物产丰饶，草药众多，我发现了很多中原没有的药材，很开心。
老而不死是为贼，我太老了，不想在有熟人的地方，被人指点着说，看那个老不死的，据说有一百多岁了。哈哈哈，这里的人不知道我的岁数，六十多的还跟我称兄道弟，多好。”
原来长寿也是一种负担啊，这可不能让那些帝王知道了，再英明神武的皇帝，晚年都难免追求长生不老。
伟大如秦始皇、唐太宗，都被长生不老的理想所迷惑，服丹药而亡。
不过，那些炼丹师倒也不是一无所是，他们至少发明了火药。
咦，火药，这是个好东西，大宋的火药炼制技术先进，也有一些用在军事上了。
那玩意火光大，声音大，不说杀伤力，光吓人就足以把人吓个半死。
扯远了，收回思绪，继续和淳于意老大夫忆往昔。
“老人家，您高寿？”辛弃疾问出了很多人的心中疑惑。
“呃，看小兄弟你两眼如炬，相貌清奇，你也不能免俗啊，哈哈哈。老朽也记不清多大了，只知道我生于前朝始皇帝登基那年，小时候我母亲经常提起来。”
老大夫摇头微笑，这帮年轻人都对他的年龄感兴趣。
辛弃疾算啊算啊，直到老大夫给他看完病，他都没算出来老大夫到底多大了。
淳于意老大夫仔细给辛弃疾把了脉，翻看了眼皮，查看了手脚和腹部，又问了他自己的感觉和吃喝拉撒睡。
然后很严肃的跟他说：“确实是中毒了，而且很麻烦。”
顿了顿，继续道：“但我能治，哈哈哈，神奇吧，运气好吧，老朽正好能治。”
这个老顽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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