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静不好意思地打破了宁静：“同志您好，我是顾静。谢谢您收留了我，今后就多有打扰了。”
李健安眉头紧蹙，心想这知青不仅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娇娇女，还是个文绉绉的，说话听不懂的迂腐女。
不想再看见人，李健安只是点头嗯了一声。
然后去左偏房将门打开，里面就只有一张用竹篾编织的床，上面铺着一床带着黑色的棉絮。
然后又不知道从哪儿找出来一床洗的泛白的布仍在床上，“我家里就只有这样了，你要是不习惯，就自己去找村长说。”
顾静能有什么不习惯的呢，她就是因为没法干重活才会一直被送到这个村子来，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已经不错了。
顾静是真心的高兴，“谢谢您，同志！”
李健安听见顾静对自己称呼只觉得心烦意乱，丢下一句：“李健安。”就弯腰抱着自家闺女喂鸡去了。
小小趴在她爸的肩膀上，看着身后满不在乎，仿佛没有感觉到自家爸爸冷脸的知青。突然觉得她爸是不是对这个年轻的姑娘有些过分。
——
村长的效率是很快的，快到晚饭点的时候，就将每一家凑齐的玉米面拿了过来。看起来差不多有十来斤，已经够吃一个月了。
村长还从另一个篮子里拿了十几个鸡蛋过来，“这是你婶儿和你嫂子要给小小补身体的。”
李健安推脱不要，“三叔，收留知青的事，我收留就收留了，你不用觉得心里对不起我，这鸡蛋拿回去，我不要。”
李健安觉得村长送的这十几个鸡蛋是在补偿他受的委屈。
“健安，你这小子，这鸡蛋真是你婶儿和你嫂子给小小补鸡蛋的。我们爷俩我还给你客气啊？”村长觉得好笑，一巴掌拍在李健安的背上。
“叔是求你了，但叔也真不跟你客气呢。”
——
晚饭小小照旧是一碗白粥加一个鸡蛋。
小小却惊奇地发现，今天的玉米糊糊更加粘稠，是不需要加红薯就可以装得满满一碗的粘稠。
鸡蛋也不再是属于自己的标配了，小小看见这个新来的知青也有一个鸡蛋。而她爸只有一根煮熟的红薯。
照旧的炒青菜里面竟然加了不少的油渣子，还能闻到一阵清香。
小小看看她爸，虽然还是一副不乐意的模样，但是她却仿佛能看见她爸那颗刀子嘴豆腐心。
这一刻在她爸身上仿佛看见了善良的光芒，果然这个村子里的人多是淳朴的，像他爸一样。即使再不乐意，也会将家里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招待客人。
“看啥？傻闺女，快吃。”李健安发现她闺女一直看着自己，帮忙擦了擦嘴，让小小继续吃。
小小回神，咧着小嘴朝她爸傻笑。
然后将鸡蛋递给她爸，示意他剥鸡蛋。
剥好的鸡蛋，小小也像往常一样先递给爸爸咬一半，在继续吃自己的。
顾静默默地看着两人的互动，又看着自己手中的鸡蛋，想了想还是将鸡蛋递了出去，“李同志，你吃鸡蛋吧。”
顾静将鸡蛋放在李健安的碗旁边，自己夹了一根青菜开始喝起了玉米糊糊。
李健安又开始蹙眉，咋还有给鸡蛋不吃的人呢，“给你煮的。”
顾静：“我看你没有。”
“家里穷，吃不起鸡蛋。小小还小，得吃鸡蛋补身体。你第一天来，吃吧。”
不知道是不是小小的错觉，她仿佛听见了她爸的言外之意，你就第一天来，有鸡蛋吃，以后都没有了。
顾静明显也听懂了，也不再推辞了，只是就鸡蛋握住，默默地吃饭。
饭后顾静要争着洗碗，李健安心想也不能在自己家白吃白喝，就让她去了。
却不想不过是给小小洗个脚的功夫，就听厨房哐当了几声，是碗被打碎的声音传来。李健安和小小都是一愣，小小：“碎……”
李健安到厨房就看见地上一片碎片，而刚来到他家的这个知青还蹲在地上在摸索着捡碎片。
“别捡了。”然后抓起顾静的手臂，就将人往外拉，有些愤怒道：“你赶紧出去。”
剩下顾静一人站在厨房门口不知所措，其实也不怪她的，她不知道原来厨房是没有煤油灯的，晚上她总是视力不好，看不见东西。她被厨房的地绊倒了，手中的碗就摔落下来了。
“对不起，李同志。”顾静小声地道歉。
李健安是真的没想到这从城里来的知青这么不中用，不就是洗个碗都能把碗给摔了，“道歉有用吗？家里就这几个碗，都被你给嚯嚯光了。”
“我明天去镇上给你买碗去。”顾静带着些哭腔道。
李健安没搭话，只是静静地捡着碎片，还在想办法明天拿什么吃饭。
“顾知青，你自己找地方待着去，以后就别再进厨房了。”
他三叔是给自己送了个祖宗过来吗？
即使听多了嫌弃的话，现在再听着还是会觉得委屈，顾静抽泣着回了自己的房间。留下李健安收拾残局。
不一会儿李健安又听见了声响，不耐烦道：“我不是让你离开吗？”
小小一愣：“爸爸？”
李健安回头，看是自家闺女正歪着小脑袋在门口瞅着自己呢，“小，就在哪儿啊，等爸爸收拾好了，再进来啊！”
小小仿佛听见了这个新来的知青的哭声，小小的手指指着顾静房间的方向问：“姨……哭了？”
“做错事挨骂了。”
小小问：“爸爸骂？碗……碎？”
李健安：“是呀，所以小小不能玩家里的碗呀，碎了会被爸爸骂的。”
自己又不是真的是小孩，才不会玩碗，“不玩。”
“嗯，我家小真乖。”
小小也在黑暗中点点头，她一直都挺乖的。
家里还剩下两只碗，并不够三个人吃饭。想起这个李健安就觉得头疼，偏偏房间里偶尔传来的抽泣声，让他头更疼了。
这些知青怎么都跟个长不大的娃娃一般，说几句就只知道哭。
连小小都不如。
为了解决明天装饭的问题，李健安连夜去竹林里砍了一根竹子回来，准备用竹节来做碗，再顺带砍了几双筷子和一把刷把用来刷锅。
等李健安做完这些，月亮都已经高高挂起了，左偏房的哭声也终于消停了。
李健安不得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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