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态度太过直白，反倒让风见晚有些犯难了。
思来想去，她决定先从玄术师的身份下手。
“老人家，你是怎么认识那名玄术师的？”
老人那双浑浊的眸子望向窗外，神态恍惚，仿佛陷入某种遥远的回忆中。
“那大概是……20多，不，将近30年前的事情了。”
“能更具体一点吗？”风见晚追问。
老人皱了皱眉，“我不太确定，但真要细算，大概是28年前吧。”
这个时间跨度比风见晚想象的要更久一些，但细细算来，也不是特别离谱。
“那时候，我们的村子还非常闭塞，有一天，一名自称正在游学的男青年，来到了我们村。”
“最开始，所有人都觉得他神神叨叨地，总说一些不着调的话，村里的人对他的观感并不好。后来的那个春节大年夜，他突然发了疯，烧了村长的屋子，把所有人都引到了村外的田地里，险些被人们揍了个半死。”
“但很快，地震来袭，那是几十年来最大的一场地震，几乎半个村子都毁了，剩下半个村子也只剩下破败不堪的房屋，鸡鸭猪压死了一片。要是当时有人在里面，恐怕也得丧命。”
“此前完全没有人预料到这场地震，除了他。直到那时，我们才知道，这个青年是有真本事的。”
“村里的人开始把他供起来，不过男青年的态度却并没有变化。”
“因为那场大地震，山里的坟地也裂开了，大家便求着他帮村人重新选了个风水宝地。”
听到这里，风见晚并不意外的点了点头。
“看你们现在坟地的位置，的确是个有真本事的。”
风见晚之所以进入村庄后便直奔坟场而来，准确地说，是她往整个山村最有可能成为坟场的风水地而来。
因为，在这种偏僻的小山村，人们对于玄术师，或者说算命先生，最朴实无华的问题，大概就是：我的命格怎么样？我什么时候能发大财/娶老婆/生儿子？我家的先人埋在哪里最能旺我们这些后辈？
哪怕是原本的祖坟已经好的冒青烟了，人们也会希望他做些什么，让这青烟更旺一些。
所以，想要判断一个村子是否有真才实学的玄术师来过，虽然不是百分百成功，但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去最好的阴风水地看一看。
风见晚一过来，便发现了这里的坟场大概也就是这几十年间修成的，大概在10年~30年之间，所以这里的阴气还没有那么浓郁。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这里居然还有一个守墓人。
这些想法在她脑海中只闪过了一瞬，因为老人又继续讲了下去。
“其实这些也都是后来，我的妻子告诉我的。”他说着，苍老的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
“我是最早一批离开村子去城里打工的人，只有春节时，才能偶尔回来一趟，所以我和他其实也只见过几面而已。”
风见晚若有所思地盯着他。“所以，你和他熟悉起来，是直到……你杀了妻子和孩子，被他发现了？”
她这毫不避讳地发言，让徐江月后背彻底僵硬，也让老人的面容瞬间阴沉了下来。
“你……”
“别这么惊讶，毕竟他们两个，现在都还在你身后挂着呢。”风见晚面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却格外刺眼。
“哼。”老人冷哼了一声，咬牙切齿道，“明明，明明警察都没有发现！可偏偏他要来多管闲事！”
“我有什么罪，我在外面辛辛苦苦养家赚钱，为了她，为了孩子！可她呢，她在村子里偷汉子！”
对于他的愤怒，风见晚毫无感觉，只是平静地耸了耸肩。“啊，俗套的桥段，我甚至可以说出后面的剧情。”
“你！”
老人的话被风见晚堵在嗓子眼。
“是不是乡里人流言蜚语，说你妻子偷人，你一气之下，用药药死了妻子和女儿，却假装她们食物中毒。那年头，你们村警力不足，所以被你逃过了一劫。”
“但你身上挂着的冤魂实在太显眼了，只要是玄术师，一眼就能看出来。所以你被他发现，最后用阵法困在了这里，成为了坟场的守墓人。”
风见晚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老人的经历，字字扎心。
“是她偷人！凭什么要我付出代价！她要是出现在我面前，我还要再杀她一回！”老人猩红着双目，无能狂怒。
“哼。”风见晚嗤笑一声，“你妻子有没有偷人不说，但孩子呢？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她的母亲不是个好东西，她当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也不是我的种！就算是，反正将来也是个赔钱货拖油瓶，还不如一起死了算了！”
当然，还有一点便是，如果只死了妻子，其他人很容易怀疑他，但连孩子都一起死了，村里人也会抱着虎毒不食子的念头，排除他的嫌疑。
风见晚叹了口气，没有兴趣和他继续说更多的事情了。
“那你知道萧见山夫妻吗？”这就是萧泉养父母的名字。
老人的神情渐渐平复了下来，只是那种眼睛依旧通红。
“我记得他们。”他顿了顿，语气中竟带着一丝丝羡慕，“他们的命可真好啊，大师说过，他们命里有个大富大贵的孩子，可以旺父母旺家人。”
徐江月的眼睛蓦地瞪大，她下意识地望向风见晚，仿佛希望向她确认些什么，但风见晚没有看她。
“他果然对他们说过这样的话啊……”她发出长长地一声叹息，但又摇了摇头，“但，不够，如果仅仅是这一点，还不足以让他们下定决心。”
她默默思索，所以问题的关键，最终还是要落到20多年前，那场刺杀上吗？
“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那名玄术师，他叫什么名字？”
“孙耀星，他说他叫孙耀星。”
“谢谢。”问完这一切，风见晚站起身，拉着徐江月就要离开。
“站住！”老人的眼中仿佛要渗出血来，“你就这么离开了？！”
“不然呢？留下来吃顿晚饭？我可没有兴趣，陪个死人吃饭？”风见晚嗤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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