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常继祖的问题，杨渤有些莫名奇妙。
“本官走的旱路。”
常继祖心中冷哼，自己是三品指挥使，又是伯爵，你这行人不过是六品官员，与我说话，竟然连一句下官不称了，看来你是真的飘了！
“原来杨行人走的是旱路，本督记得，杨行人是今年四月才从应天出发，现在不过十月，区区半年时间，杨行人就已经办完差事回来了？可据本督所知，从应天府到安南至少要三个月时间，而杨行人这半年时间就已经跑了一个来回，顺便连陈氏是否断绝都已经查清楚，果然是国朝大才，本督失敬了。”
常继祖的话虽然不难听，可其中的质疑之意却几乎是已经明说了。
堂上众人几乎都听了出来。
朱高炽的眉头紧锁，看向杨渤。
而且不光是朱高炽，在场的众位官员也都奇刷刷的看向杨渤，都想看看他如何回答。
杨渤显然有些慌乱。
“那个……本官……本官快马加鞭，因为路上耽搁的时间短，所以才能在半年时间往返。”
“哦~~”常继祖哦了一声，笑着说道：“原来如此，可是杨行人是钦差，钦差自有仪仗，莫非杨行人是抛下了仪仗，轻身前往安南？若真是如此，那杨行人可真算得上是胆气过人。”
杨荣听得差点笑出声来，这常继祖还真是个捉黠的，杨渤是进士出身，正宗的儒学门徒，只是看他那副摸样，就不可能是有胆气的人，常继祖这分明就是在嘲讽杨渤。
果然，常继祖刚说完，杨渤的脸就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而这时，一旁的礼部尚书李至刚则冷哼了一声。
“常继祖，你难道怀疑杨行人此行有诈不成？”
转头向朱高炽行了一礼：“杨行人为国事出使蛮瘴之地，回来之后竟然被常继祖无端猜测，若不是责罚常继祖，以后谁还敢为国尽忠，出使他国？还请殿下为杨行人做主！”
李至刚这话一说出口，本来许多已经对杨渤有了疑惑的官员也重新站到了李至刚这边，在当时的大明看来，安南就是瘴气丛生的蛮夷之地，出使那种地方，简直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情，若是换成自己辛辛苦苦的去了一趟安南，然后回来还要被猜疑，这种感觉确实不好受。
“是啊，殿下，若是都像常继祖这样无端猜忌，日后还有谁敢实心用事，为国效力？”
“臣请殿下责罚常继祖，还杨行人一个公道！”
刚才在外面对常继祖发难的罗昌叫的最大声。
杨渤也看着朱高炽，眼中似乎还透着泪花，那表情，就好像一个受尽了委屈的小媳妇。
朱高炽此时心里也不禁开始埋怨起常继祖，你说好端端的，何苦惹出这样的事情来，现在众官群情激奋，都要自己责罚你，你叫孤怎么办？
他沉吟了片刻，看向常继祖。
“继祖，要不你向杨行人道个歉？”
常继祖把头一梗：“殿下，我夸杨行人胆气过人，莫非还有错不成？”
朱高炽一想也是，人家常继祖虽然话里是质疑的意思，却没有一个字直接说杨渤做假，真要让常继祖道歉好像也说不过去。
可李至刚却在一旁阴恻恻的说道：“常继祖，你以为如此说话，我等都是傻子，听不出来伱言外之意吗？”
常继祖一扭头，看向李至刚：“李尚书，本督都说了并无猜测杨行人之意，你为何却非说本督是在猜测呢？”
李至刚微微一笑：“既非猜测，那你是何意？”
常继祖大笑一声：“本官就是在说杨渤欺君！何来猜测？！”
此言一出，就连朱高炽的脸色都变了。
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说杨渤犯了欺君之罪，那可是要与杨渤不死不休的。
而且杨渤与李至刚关系匪浅，杨渤能出使安南，也是李至刚推荐的。
杨渤若是真犯了欺君之罪，那李至刚也要跟着吃挂落。
李至刚怒气上涌，一拍面前的几案站了起来，指着常继祖破口大骂。
“常继祖！你猖狂！在世子面前竟然敢公然污蔑有功之臣，你可还将世子放在眼里吗？”
常继祖哼了一声：“若是杨行人能解释清楚刚才本督提出的疑点，本督愿承担诬陷之罪，任凭世子处置！可若是解释不清楚，杨行人就是虚以应付差事，说他欺君都是轻的！损害了大明的利益那才是他的死罪！”
杨渤此时浑身颤抖，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指着常继祖，嘴里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口。
“你！你！你欺人太甚！”
常继祖冷笑道：“本督就是欺负你了！你能如何？”
杨渤直接跪倒在朱高炽的面前，一个头磕在地上。
“请世子为臣做主！”
说完，就再不起来。
李至刚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
“常继祖！老夫要弹劾你！”
“你不弹劾本督，本督还要弹劾你呢！”
常继祖丝毫不示弱。
而正堂中的官员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帮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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