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摩柯，先起来再说。”王旭温和道。
“不！”
年轻的沙摩柯仍旧不肯起身。
“圣主若要调我们去什么南方军团，我就不走了。”
“行！行！行！我答应你，你们不去南方军团！”
王旭语气急转。
“不过，你先给我起来，好歹也是中郎将，耍赖坐在地上成何体统？”
沙摩柯猛然从地上窜起，喜色溢于言表。
“圣主不能食言。”
“我食什么言，南方军团少了你们也有六万人，理当能应付突发情况，你们执意要留在我身边，便暂时归属白虎军团，但必须无条件服从张辽，不然我绝不饶你。”
“圣主放心，我明白什么是军令如山。”沙摩柯拍着胸脯保证。
王旭笑着看他一眼，再度迈开了脚步。
“至于你提出的编制问题，不是我偏心，而是因为南蛮各族远比你们五溪各族的人口多，加入军队确实可以建功勋，可以当将军，也可以得到尊重和荣耀，但族人也需要繁衍，家乡也需要建设。
五溪各族的聚居地有许多城池在兴建，族人们好不容易掀开新篇章，难道就这么轻易放弃？我们在外打仗，也需要他们在后方提供吃穿，全都去打仗，今后怎么办？”
沙摩柯是五溪蛮族公认的新蛮王，从小就被死去的老蛮王寄予厚望，学到的东西比较多，倒是能听懂这番话。
“圣主，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五溪各族的人口即便比南蛮少，也不至于说抽调几万人就影响到族群繁衍。”
“打仗不死人的么？”
王旭一边漫步前行，一边急声训斥。
“族人能只想荣耀和财富，能只想自己如何建功立业，但我们管不管族群？我且问你，南阳之战和南中之战，五溪猛士说起来只有两万编制，实际征调补充多少次？死掉多少人？”
“这……”沙摩柯迟疑着说不出话。
“怎么？不敢说？”
王旭侧头瞥他一眼。
“就我得到的战报，前后补充有两次，死亡人数高达两万七千多人，我知道族人勇烈，从不畏惧死亡，但你明白这是什么样的阵亡比例么，无畏不等于犯傻，普通族人可以不用想太多，但我们能不能不考虑？若没有更多的族人在后方繁衍生息，五溪各族怎么传承？
既然你们尊崇我为圣主，把你们的忠诚和信仰都给了我，我就必须对族群负责，必须带着族人走向辉煌，而不是走向灭亡，或许我们无法照顾到每个族人，但必须挂念整个族群，我相信睿智的老蛮王也是这么教你的，你如今的想法肯定令九泉之下的他非常失望。”
“我……”
想起老蛮王的殷切叮嘱，沙摩柯心里升起浓浓愧疚。
“圣主，我……我知错，我这就回去安抚族人。”
“等等！”
王旭急声叫住了转身欲走的沙摩柯。
“族人本身有从军的渴望，希望建功立业，渴望博取属于自己的未来，这种个体的欲望完全能够理解，差距过大确实会令他们觉得不公平，也解释不清楚……这样，五溪猛士再增加两万编制，具体归属待全部抵达襄阳之后再决定。”
沙摩柯瞬时喜笑颜开：“我这就把话带到兵曹。”
王旭伸手拉住他。
“还有……”
“圣主还有什么吩咐？”沙摩柯高兴地问。
王旭狠狠瞪着他。
“我听说郭军师早前严令你读兵书，你回去就给我好好读，下次见面时，我要亲自考问，若没有成果，你就给我回荆南生孩子去。”
沙摩柯立时愁容满面。
“圣主，我……我就是一个粗人，这……”
“不要在我面前讲理由，我只想知道结果，每个人的生命都很宝贵，我不是神，无法保证他们不战死，但我绝不容忍任何人因为愚蠢而带着他们去送死。”
“这……”
沙摩柯终是没敢继续反驳，垂头丧气地点了点头。
“好，我尽力。”
“行了！去吧，你是真正的勇士，很聪明，也很有毅力，我相信你可以为了族人努力学习，更相信你不会令我和五溪族人失望！”
“诺！”
数日之后。
徐晃、韩猛和严颜率领南方军团的六万将士分成数十批秘密赶赴荆南布防，而后不过半月，六万南蛮勇士也顺利抵达襄阳，王旭亲自前往军营安置，赐名无当飞军，不过百姓在私底下更喜欢称呼他们为南蛮甲卫。
二零零年九月初七傍晚，沐浴着金黄色霞光的襄阳北城门犹如往常那般平静祥和，城门口三三两两的路人行色匆匆，而执勤将士则在换防，彼此交接时还顺口说着荤段子。
因为襄阳极度繁荣，若无大事发生，夜里不会关闭城门，所以黄昏时分也会换防，这些兵士要守到午夜，然后由下一波守到天明，每天总计要换防四次。
突然，官道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来者八人策马飞奔，披甲带刀，满含杀伐之气。
正在交接的执勤将士顿时停止嬉闹，齐齐凝神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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