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繇的话令裴茂恍然顿悟，禁不住思量着道：“凉州境内民风彪悍，率性鲁莽者居多，明辨天道大势者少，其间英杰多是讲求弱肉强食，不以天理循环为依据，单纯信奉拳头和实力，因而聚众成党，各自为政，根本不可能轻易平定，局势对于马腾来说岂非无解？”
“哈哈哈哈……”
钟繇大笑不止。
“巨光！凉州地处边塞，各族百姓混居其间，悍勇成性，不服管束，不重礼法，本就不是什么兴王之地，无论什么英杰，若没有顺应天道大势，如何成事，除非……”
“除非什么？”裴茂追问。
“除非有人勾连强大的外族侵入大汉！”
钟繇的脸色瞬时转寒。
“但那就已经不是匡扶天下之争，不是志向之争，亦不是诸侯之争，而是外敌入侵，待到整个族群面临灭亡之际，大汉诸侯势必联手应对，拼个鱼死网破，大汉再怎么没落，也不至于任由凌辱，马腾和韩遂若敢如此，莫说我钟繇，纵是曹公、袁绍、孙坚等人亦会死战关前。”
钟繇深吸口气。
“罢了！不谈这些！依如今的时局，马腾和韩遂做不到，也不会那么做，马腾亦是将门之后，所图不过是功名利禄，不会去引强大的外族入侵，当前我等只需维持韩遂和马腾的均势便好，我隔日便上书曹公和陛下，请他们任命韩遂为凉州牧，马腾则为征西将军，如此一来，西凉暂时无忧！”
“诺！”
坐镇长安的钟繇如同历史上那样采用了纵横捭阖之术，或许如今的局势已经与历史大不相同，但他仍是以超强的政治和军事手腕力保司隶地区从战乱中复苏，做着历史性的贡献，当然，此时的王旭并没有心思去考虑钟繇的贡献，他在黄河沿岸来回徘徊，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昼伏夜行，终日躲在荒郊野外，着实苦不堪言。
这日。
王旭躲在密林里无精打采地倚着树干歇息，黄叙却突然从旁边的树丛里钻出来。
“公子！”
“怎么样？曹军有没有疏漏的地方？”王旭急问。
“没有！黄河沿岸都被曹军将士管制，而且我从本地的百姓口中打听到河面有许多兵船巡逻，没有通行证明根本就无法渡过黄河！”
早有心理准备的王旭继续摆弄起手里的野草根。
“看来我们只能选择从东边绕道了！”
“从我们此刻的位置东进，势必要经过函谷关，我们能安全过去吗？”凌婉清担忧地问。
“我们的身手都不错，干脆从大山里穿过去。”黄叙咬牙道。
张宁急声反驳：“不行！这样太危险了！”
翻山越岭确实很困难，猛兽毒虫都还好，关键在于分不清道路和方向，很难找到出来的路，而且攀岩爬壁的危险性也非常高。
周智思量着接话：“我倒是觉得可行，虽然我们此刻都简单易过容，但曹军已经想到这层，如今各处哨岗和关卡的守兵只要见到人就会仔细查看面部和颈部，若被他们发现易容痕迹，我们纵然侥幸冲出重围，也必然会被大队兵马逐步围困，直至被逼死在某个地方，不如直接赌一把，至少有机会。”
“周大哥说得对！”黄叙急声附和。
思虑许久的王旭猛然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泥土。
“行！进山！咱们赌命！”
他沉默片刻，突地又转头看向张宁。
“宁儿！我们几个都是卫将军府的人，无论如何是跑不掉，但你不是，你只要离开我们就有很大的生还几率，毕竟徐荣喜欢你，纵然抓到你也不会为难你，你有权选择拒绝！”
张宁神色复杂地咬咬牙。
“我说过，我会还你一命。”
王旭深深地看着她半晌，突地笑了，笑得很开心。
“多谢！今后便是我欠你一条命！我不死，你就死不了！嗯……你可千万不要故意犯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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