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蓉长叹口气，“多少家庭都养不出一个读书人，有成就、不行差踏错的就更少了。官场如战场，死读书也是不行的。”
林晓晓赞同的点头，段蓉能有这样的认知，也是很聪明、很有眼光的。
再细想，林晓晓又感觉亚历山大。
四个孩子啊，袁翰成也认字，如果只让袁佑成去学堂，他指不定会怨自己，可是全送到学堂，消费太大。
而且袁家村没私塾，得到怀恩书院来，自己在家带着两个小女孩，也着实不容易。现在可不是机械化的现代，种菜挑水砍柴做家务做衣裳带孩子等，这些都得自己亲自来。
还得提防有人欺负，唉，好难！
段蓉见她面有难色，宽慰道，“这银子也不是让你现在拿出来，慢慢来。以妹子你的聪明才智，肯定可以培养一个读书人出来的。姐姐若有富余，定不会吝啬，且我还认识县城不少大户，偶尔解个燃眉之急还是可以的。”
林晓晓谢过她，起身。
段蓉又强塞给她三两银子，还说，“买书是大事，也最是花钱，不够了再来我这里，姐去钱庄取银子给你。”
林晓晓连忙推辞，“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不缺银子，真的。”
她叹口气，“就是狗男人不在家，让我一个人管四个孩子，尤其这些孩子看上去又有出息，我压力挺大的，怕没养好他们。”
段蓉道，“尽你最大的努力就是，他人都不在家，家里也没个能帮衬的人长辈，能说你什么？以后有事，你只管来找我。要我说呀，反正你们把地都租出去了，一家子搬到县城来，你跟着我做首饰，既能挣到银子，还能照顾孩子，都不耽误。”
林晓晓眼前一亮，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但想到要离开袁家村，她又有些不愿意。
袁大发几兄弟是不好，可自己根本不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占不到便宜。
但这县城不一样，当官的、有钱的、有权势的，自己哪样不沾，还上了县令的黑名单，又有袁析虎视眈眈。
现在不是来这里的最好时机。
她摇头，“现在还不行，等袁析的事了，我家佑成应该也能入学了。”
希望那个时候，县令能看在他这个人才的份上，多照拂自家几分。
段蓉一想也是，“那我就等着妹子你们举家搬迁、小侄子考入书院的好消息。”
林晓晓走出铺子，来到书肆。
这里是怀恩县最大的书店，上下三层，宽敞明亮，一走进来就有股淡淡的墨香萦于鼻尖，让人浮躁的心一下子就静了。
有几个儒生装扮的人在里面看书、抄书，还有人小声的交谈着。
掌柜的一见走进来的是个女人，本不想招待，可见她不似其他妇人那样畏缩、惊叹，气度从容大方，还是走了过去。
一见那似曾熟悉的面容，猛然想到看过的画像，心中翻腾，有礼地询问，“小娘子要买什么书？给谁买？”
“幼儿启蒙类的，还有农林牧渔、旅游杂记、奇说异谈等新奇的，我也要一些。”林晓晓很阔气道，这可是此次来县城最大的目的之一。
宋掌柜一听，心中虽喜却还是提醒，“姑娘，学问最忌贪心。贪多嚼不烂，哪怕再聪慧、再有精力的学子，也不可能将这世上的书全部学精、学好。选他最感兴趣、最擅长的一方面，也能出人头地的。”
林晓晓笑道，“我家里人都识字，人又多，随便看着玩。”
何况她买书本来就是为做幌子，根本不在乎能不能看完。看不完才好呢，别人也就查不到。
宋掌柜大吃一惊，难道自己认错人了？
“敢问姑娘贵姓？家住何处？不瞒你说，你说的有些书，我这里还真没有，得去府城调，而且——”他犹豫了下，“你得先交一部分定金。”
很多人自以为识得几个字，就了不得，说话做事都阔气起来。
可他们根本不知道，书的价值是很高的，有那孤本，一个中等之家都买不起。有些稍有资产的读书人为了买书，倾家荡产的大有人在。
林晓晓拿出一个金镯子，“我没带银子，掌柜的看着估个价吧。”
段蓉说过，这掌柜的做生意厚道。
宋掌柜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等我把姑娘要的书整理一下，再算上定金，然后把镯子拿去估价。姑娘放心，我不会坑你的。”
也不敢坑，上头吩咐要照顾的人呢，可算见到真人了。
林晓晓道，“好，你慢慢整理，我去楼上看一看。”
她信步走向书架。一楼多是启蒙之物和简单的文学道理，她走向二楼。
一个中年青衫秀才看到她上来，不屑地冷哼一声。
林晓晓懒得理他，继续看。
只是看一遍书名，以此看看有没有她想要的，毕竟她今天没有时间细看。
一圈看下来，没有什么新奇的东西，多是些读书人的应试之书。
她重新回到一楼，掌柜的见她脸色并无欣喜，从柜子最下面抽出一本小小的、红色封面的书。
“这是给小娘子小姐们看的，小娘子要是无聊可以打发下时间，三楼有雅间。等伙计整理好了，我叫您。”
林晓晓拿着书粗略的一翻，都是些婆婆如何不好，儿媳妇用孝心感化她，然后阖家欢喜大结局的书。
粗看了两篇，她觉得没意思，撇撇嘴将书放到柜台上。
“不知教化，冥顽不灵！”青衫中年秀才从楼上下来，见她根本没有尊重书籍，竟那么随手一放，不由大为生气。
林晓晓没有理他。
总有些读书读傻了，把书上的东西奉若神明，也把书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舒之予被人忽视，脸色铁青，“圣人所言极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书籍是何等神圣之物，岂容你这样心胸狭隘、目光短浅、不知所谓的小女子糟践！”
林晓晓简直莫名其妙，这书让女人三从四德、以德报怨，自己不想看，还跳出来个莫名其妙的人来骂。
她板着脸，“你高大、你高尚、你心胸宽广能上天。那你找个男人生你啊，不要让女人把你生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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