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靠在椅背上，极有耐心地等孟离解释。
孟离紧皱着眉头，像是有难言之隐：“她为了躲避臣的纠缠，不久前就已搬到城北。其实……她曾为永宁郡王挡刀，事后在望云阁疗伤，他们两人的关系更密切。”
刘逸竟让陈钰去望云阁！
当年他又是跪求又是起誓，执意带慧儿到永宁郡王府居住。把望云阁设为禁地，竟随意带一个外人去。
瑞王沉声道：“她之前不是和逸儿闹翻了吗？”
“据臣所知，他们之间并非男女之情这么简单……”孟离抬眸望了一眼瑞王：“牢里那个郎安，是永宁郡王用来引诱怀安郡王妃的……”
“你还知道什么？”
“臣不知，只是猜测。”
孟离一副被逼无奈不得不说的神情：“数月前，臣是在陈钰的指引下才顺利探知怀安郡王的藏兵地点。如今回想起来，我在北城门外遇到她并非偶然……臣不该被美色所迷，受人利用！”
瑞王没料到刘弘出事，竟是刘逸联合陈钰在背后算计！
他拿起书案上的画像，私自调查金甪卫，却在陈钰逃走之后才将画像送来……
刘逸是在今时今日才知道昭宁公主的身份吗？
哼，未必！
看来，世子之位需尽快定下……
瑞王从抽屉里拿出一枚令牌，直接扔进孟离怀中：“凌云寺你不用去了，带着郎中去地牢看看，别让红缇死了。”
有她在，徐忠就走不远！
孟离离开书房后，暗卫从书案后闪身而出。
“他说的可是真话？”
暗卫犹豫道：“有所保留。”
“他隐瞒了什么？”
“永宁郡王曾多次拿苏铭逼迫陈钰，自那以后，永宁郡王养兵的银子就是从苏家出的。陈钰从地牢出来，第二日就去了永宁郡王府……”
暗卫没再说下去，据他们掌握的情况，很可能陈钰受永宁郡王胁迫去对付怀安郡王。
兄弟相残是瑞王的忌讳，此事没人敢提。
“孟离就真那么干净？”
“怀安郡王伏击余将军前一日，陈钰曾对孟先生下药，并谎称他喝醉了，让仆人抬了回去……”
瑞王揉着额角，叹道：“是我多虑了！”
重武轻文的弊病还是显露出来，眼下他身边已无能臣可用。
孟离在瑞王府五年有余，若真有问题，藏不了这么久……
“属下近日探知，皇上之所以要活捉昭宁公主，是因为她身上有一样要紧的东西。至于是什么东西，金甪卫也不知情。”
瑞王猛然一惊，莫非是先帝留有密诏？
十多年来，朝廷从未停止对交州用兵。皇上是个老狐狸，如果没有打不可的理由，岂会穷兵黩武自毁江山！
若是为防昭宁公主将密诏带去交州，这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
可昭宁公主为何跑到营州来？
瑞王思忖片刻，厉声道：“散出消息，三日后苏家人悉数问斩。”
……
陆全把先帝的密诏带到了薛庄，并未直接交给陈睿，而是先征询陈钰的意见。
皇家的兄妹与寻常百姓家的兄妹不一样，比如先帝和大长公主。
他先认昭宁公主为主，就应事事以昭宁公主为先！
陈钰把密诏拿给陈睿，直言自己的打算：“趁余将军尚未回军营州，与成州和定州邱将军的兵马夹击瑞王，拿下营州。朝廷不愿见瑞王做大，自会袖手旁观。就算皇上想护住营州，有大长公主牵制，他也动不了。”
之前不敢确定大长公主的心意，现在知道她还念着骨肉亲情，胜算就更大了。
陈睿将密诏收起，良久不语。
他听魏星河和陆全说，陈钰主张武力夺权……
“这些年我并未怨过大长公主，她和父王一样，都是以江山和百姓为重。”
“哥哥不愿起兵？”
陈钰紧握着那柄许久不曾带在身上的短剑，一脸质疑地望着陈睿。
在她的记忆中，哥哥文武双全，不该像……像永宁郡王刘逸一样优柔怯懦。
陈睿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京城的朝堂上有一半都是我们的人，宫里也有我们的眼线，不一定非动武不可。”
陈钰想起魏星河说过的，不动用武力的计策。
可现在，她等不及了。
苏家上百口人被关进地牢，那是个什么地方她再清楚不过。她曾花银子让狱卒虐打王琳的家眷，如今轮到她了……
还有郎安和红缇。
邱影从定州回来，听说郎安被捉，便吵着要去劫狱，若不是素月姑姑拦着，她恐怕早就入城了。
徐大人虽未开口让她救红缇，可他们父女是为父王才落得这般境地，她不能置若罔闻……
陈钰凝眉盯着陈睿：“瑞王定下三日之期，明日是最后期限，哥哥觉得该怎么救人？”
“瑞王想逼你现身，再将我引出来。”陈睿走上前，在陈钰身侧坐下，缓缓抽出她手中的短剑：“当年他听从徐忠之言放我走，是为自己留条后路。如今朝廷与大长公主议和，一旦成事营州将岌岌可危。如此紧要关头，我却一直杳无音讯……”
“若以你为质，逼我联合大长公主起兵，他就能高枕无忧了。”
陈睿轻抚着短剑上的红宝石：“余将军尚未归来，朝堂瞬息万变，眼下瑞王能依仗的只有营州军民，笼络民心尚来不及，怎会屠杀百姓惹起民怨？”
陈钰紧抿双唇，没再争辩。
她在营州生活十三年，从未见瑞王为了百姓做出过让步。
“你若实在不放心，我写一封书信给瑞王。”
陈钰忙阻拦道：“不行。”
一旦太孙活着的消息传出去，皇上绝不会再为父王平反！
“瑞王早晚会知道我尚在人世，他还指望我对抗皇上，只要许给他足够的利益，他不会轻举妄动的。”
陈钰强压下心头的忧虑，淡然一笑：“不必，我相信哥哥的话。”
郎安和苏家人是受她所累，她不该把哥哥扯进来。
才相见就给他惹麻烦……
陈钰从陈睿手中拿回短剑，笑道：“我去劝劝邱影。”
院子里，众人正在议论营州的事。
陈钰对魏星河道：“魏先生能说会道，不妨跟我去后院开导一下影儿。”
有些事，只能与魏星河商议。
魏星河微微一怔，肯称他“魏先生”，绝非为了劝人这种小事。
他若无其事地对众人道：“你们陪少主说话，我去去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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