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聚集之地，浑身浴血的早弥毫无疑问成了瞩目的焦点，她站在马路边上，望着爆炸废墟旁失神的织田作，抬脚走了过去，期间有两个举着手机拍视频的年轻人拉住了她的胳膊，却在下一秒和她视线相撞之际猛地松开。
如何形容那双眼睛呢？那两个青年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披散着略显凌乱的头发，奇怪的是女孩的头发是如同白化病似的苍白，仅在发梢带上了一点点暖粉的色调，鲜艳的瞳色却只有空洞的无神，苍白的皮肤也没有半点人类该有的鲜活，白色的裙子上浸透了铁锈浓郁的猩红，干涸后留下的一块一块的血渍愈看愈触目惊心。
将她放在任何一堆同龄人之间，她都是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不只是衣服，更多的，是不符合年龄的成熟和死气沉沉。
说是即将入土都不为过。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这么一个长相可爱秀气的女孩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谁知道呢。
——
抱着一堆零食的织田作回到咖喱店，往常待在炉锅边上烹饪咖喱的老板瘫坐在一片血迹之上，店铺里也是乱成了一锅粥。
他扔下手里的所有东西跑到二楼孩子们的房间，除了一张被匕首钉在床边的地图，空无一人。
等到他再返回楼下时，那辆不属于这里的面包车被炸弹炸了个稀碎。
爆炸掀起的热浪席卷了他的身体，整个人被气浪吹到了五米开外的地方，耳朵是震耳欲聋响声过后的嗡鸣，喉咙发干，隐隐约约能听到一个人在撕心裂肺的咆哮，眼眶不知为何的从发干变成了湿润，直到反应过来时才发觉，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是在为什么而哭泣？为了自己已经无法实现的梦想，还是那群亲手养大的孩子？
已经不重要了。
纪德为了逼自己同他决战，已经把手伸到了他抚养的孤儿身上。
即便他现在想要同那人谈条件，也是不可能的了，那群没落的军人…不……纪德从一开始就没想给他留活路，他们为了自己能够找到死亡的救赎，为此不惜牺牲一切代价。
就算是毫无关系的孩子。
……
他站在人群里，像个平常的凑热闹的人一样混在其中，口袋里的手紧紧的捏着那张破了个口子的地图，意外的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少女穿着一条染血艳红的裙子，向他走的每一步，周围的窃窃私语和惊奇探究的目光都不曾停下过，直到她走到自己跟前，围观的人已经十分自觉的给他们让出了大半的空隙。
早弥抬头望着他，以往总会带着光亮的靛蓝瞳此刻却是极致的晦暗。
“我尝试过了，没能救下他们，抱歉。”
织田作看了眼她身上的血，末了闭上眼，没什么表情的说：“不是你的错。”
“非得去吗？”早弥问他。
“……嗯，必须得做个了断。”
“这样啊，那…快去快回。”
织田作疲惫不堪的睁开眼，他不信卿实听不懂他的话的意思，可解释这种事情从一开始就没有一点作用的，于是他选择沉默。
只是他并不能听懂早弥卿实所说的“快去快回”到底有什么含义。
人群中不知何时已经由原本的普通百姓变成了一群身着黑衣戴着黑墨镜的高大男子，每个人的手里都握着把枪，分外忌惮的将她围了起来。
一名成员胆子大点，走上前去抬手推着她的肩膀，早弥往旁边一撤胳膊，红眸中同时闪过一丝冰冷的紫色光芒，那人的手臂顿时发出了一声骨头摩擦过后的断裂声响，无法忍受的疼痛感疯了似的席卷了全身，他甚至都没有多余的力气让自己重新站起来，只能跪在原地嘶吼般的悲鸣。
子弹上膛的脆响一声接一声，黑漆漆的洞口一个又一个对准了她的头颅。
“……还请早弥小姐别让我们为难。”
早弥不想再做这些白费功夫，随意的瞥了眼众人额头上滑落的汗珠，她连嘴角都懒得扯一下。
可她实在是觉得有点可笑。
明明那么怕她，却还在这里履行着森鸥外给他们的命令。
“别碰我。”
早弥甩了甩被地上那人碰了一下的胳膊，自行从他身上跨了过去，“我自己能走。”
一行人围着她在人群中央开了条路出来，早弥跟在领头人之后，无声无息的跟随着，又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抬起了眸子，他们刚刚走过的人群后方，太宰治正站在那里，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方向看来。
视线交汇的那一刻，早弥迅速移开了眼，转过头抬脚继续跟在了那人身后。
她其实挺想上前跟他打个招呼的，毕竟以后就见不到面了。
可又仔细想了想，好像已经没有什么见面的必要了。
东西也给了，话也已经说到那个份儿上了。
所以还是算了吧。
早弥坐着顺风车回到了中也的公寓，一进门果不其然对上的就是中原中也错愕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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