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功不晓得凌开山这边已经默认合作了，正在思考方案问题，还以为他在考虑，干脆将一肚子苦水和盘托出。
嗳，人说丰收好，丰收妙，殊不知丰收也烦恼啊。
却说一般现在不是稻米丰收的季节，但是武文全学习了先进的大棚种植技术，轰轰烈烈搞起了大棚种植，到李成功这里的时候，已经发展地十分好了。去年年末的时候，在晚稻丰收后，他们无缝对接地搞起了大棚越光稻米，效果喜人，收成率极高。本来个个儿脸上喜气连连的，结果哪里知道节后春雨连绵，竟然是接续着下了许多天的雨。便不是暴雨也是阴天居多，空气湿度较高，对于稻谷粮食的保存考验极大。奈何他们往年稻谷收成没那么好，建造仓库有限，也并没有考虑过储存问题。今年却是好收成连同着坏天气一起来了，将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所以我们得快些出手。”李成功叹了口气。
往年可以慢慢卖的，现在因为天气连绵的阴雨，再加上疫情管控程度较高，他们必须往最坏了考虑。这批粮食能尽快出手最好，这样便是将风险减少一分。
“你们能看着采购些吗？”最后，李成功试探道，语气近乎卑微。
凌开山摇摇头：“我们单位有固定的粮食供应商，不太可能半路换。”
这些毕竟是上一年年底就要招标，然后签订合同的，不太可能半路更改，多采购也不可能，浪费的事情哪个单位会干。
李成功语气异常失落，连连叹气，声道“打扰了”就想挂电话，连多一句的争取都好似没力气开口了。
“合作吗？”
“啊？”李成功以为自己听过了，四处看了看，周围除了唉声叹气的王叔就是一脸愁容的二狗子。
两人正在开着当初老许上吊的那个仓库门吹气呢，生怕跟那会儿一样，水进去全废了。现在仓库不止这一处，但也不够啊，粮食一茬接着一茬在地里收割，库存不消耗掉就没法上新的，就算仓库够了，粮食堆积的时间长了也霉了。当初那到处赔钱的事儿，他们可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二狗子见李成功看着他，摇摇头，以示不是自己。
“对，合作，我们帮你们卖，你们给我们一定的盈利抽成。”凌开山继续道。
李成功这才确定自己没听过，真的是凌开山在说话。
“你们帮我们卖？”李成功以为听错了，没记错的话，他们茂山村还什么都没有呢，产品都没有，哪里有渠道啊。
他们也是等产业发展起来后才渐渐有了渠道的，现在贸然增产了，渠道不够消化，又因为气候因素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让他如何相信凌开山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村子能有渠道呢？
“你们说，我们都可以。”李成功慌忙道。
一来是不相信凌开山这边真的有渠道，二来是现在能卖出多少是多少，也不是谈价格的时候了，三来也是最主要的，他信任凌开山人品。
凌开山当然不会占他们便宜，要了盈利的三成，李成功半信半疑地答应了。转身回头也没把这事儿放心上，总觉得还是应该考虑别的路子，同时又有些莫名的信任，毕竟凌开山这人不像是会打诳语的样子。
就这么纠结着又找了一圈，因为错过年底那阵子最佳结队时间，所以卖出去的寥寥无几。正愁的焦头烂额之际，凌开山来电话了，说这边已经商量地差不多，村委会同意了，现在问题是主播没有合适的，问李成功自己愿不愿意出头。
李成功愣了愣，还以为听错了，站在大棚子里呆头呆脑转悠半天，待风吹麦浪声止息，才确认没听错。
“我们村委会挺支持的。”凌开山又重复了一遍。
近来茂山村委会的关系愈发融洽，不止是他跟村委会的，连王向东都觉得幸福感倍增。虽然疫情的关系，游人不算多，但周遭本地的来的多了起来，竟然同别处比起来呈现逆跌状态，算是个十足的好消息了。
小商贩生意好了不少，丁兆好几次都乐呵呵地在门口招揽，已经背着个背篓上山去采摘草药了，丁琪看到凌开山满脸娇羞，后来才知道是姑娘晓得考试资料是他给的，动了芳心。凌开山难得懊恼，怎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林一笑就这么大剌剌出现了，熟络挎着凌开山胳膊，睥睨了丁琪一眼，还撩了撩头发，可给丁琪自卑的，至此看到凌开山便脸色惨白地离开。林一笑这招灭敌于无形着实厉害，被林枫击掌称赞了许久。
当然这是他话了，村委会的人现在虽然也没什么事情可忙，但一个个捣鼓着视频号，忙着拍摄凌开山分给他们的征文作品，也是闲逸有序，颇得怡然。
他这会儿才明白，有目标从来不是打了鸡血一般，而是一种积极的心态，总有希望在前方，哪怕步履不紧不慢，但也在朝着目标走去。
虽然前路还不那么明确，但好在一切都朝着积极的方向迈进，着实喜人。只是有一点比较失落的是，递交给市里的经费申请还是没有下来，也不知最后结果何如。李成功倒觉得是好事，说明也没有明确拒绝。到时候经费下来可以干更多事，毕竟谁会嫌钱少呢。
但同时，他也觉得凌开山不应该寄希望于此，现在走的这条路正好合适。
“你是不知道啊，很多经费，省里给市里，市里给区里，最后就没了，根本到不了村一级的手里。”李成功感言，这已经可以算是潜规则了，毕竟层层缺钱，哪一处都需要资金做事情，最后能让最基层的干部大展拳脚的机会不多，多是以合伙入股的形式一起参与市里或者区里、镇里的项目，毕竟资金集聚起来能干的事情更多些，他们从中分成也少了许多风险，不算坏事。
只是啊，对于想要做出一番事业的基层干部而言，就显得不那么容易了。
“我们啊，已经算是不错咯！”李成功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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