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愿落回地面的时候，阳阳满眼复杂地看着他。
此刻的秦愿已经不是那个摸着她的脑袋温柔安慰的人了，他的身形比几分钟之前看起来还要高大和强壮，脸上黑褐色的枯木纹路也像是从骨子里长出来一般，纵横勾勒地刻在微白的皮肤上。
而那双黑褐色的瞳孔，早已变成了暗红色，像是浸了血液的黑宝石，幽幽地看着他面前的仿生人。
风依旧呼呼叫嚣着，一会儿把他的碎发吹拂到额前遮住了眼眸，一会儿又将它们完全掀起，只留下光洁的额头。
呼啦，呼啦，风像是要把周围的一切全部撕碎。
阳阳看到那些仿生人没有再继续动作，只是拿着落顿之骨双眼惊惧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秦愿低头看了一眼手中小臂粗细的落顿之骨，慢慢把它放到了地上，紧接着抬起了手中银白的长刀。
噗噗噗！不等周围的仿生人反应，他手中的长刀已经逐一捅破了几个仿生人的胸膛。
嗖嗖嗖，无数支黑色的利箭从仿生人中间穿了出来。秦愿丝毫没有闪躲，只见他缓缓抬起手，利箭瞬间被异能冻结在空气中。
噗噗噗！只是眨眼间，被冻结在空气中的利箭纷纷调转方向，朝周围的仿生人飞射而去。
阳阳一怔，秦愿什么时候又觉醒了一项新的异能。她惊讶地看着前方战斗的秦愿，想要上前与他并肩作战，奈何四周的仿生人实在太多，她被困在了原地。
砰砰砰！她释放出百分百的防御罩，挥手将围在身边的仿生人击开，努力朝着秦愿激战的方向开进。
好不容易离他只有五六米的距离了，秦愿却突然消失在原地，然后在她再次愣神的片刻，出现在仿生人的外围，瞬间众多仿生人朝他扑了过去。
阳阳身边仿生人的数量顿时减少了，她捡起秦愿之前放在地上的那根落顿之骨，垂眼看了一下，脸色微变。
这落顿之骨跟秦愿的不一样。
将手中的长刀收回机械手环，她握着落顿之骨飞身跃到围攻秦愿的仿生人外围。
卡擦卡擦，头骨被敲碎的声音在耳边萦绕不绝，四溅的血液已经将她身上的衣裳全部浸湿。不知道战斗了多久，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仿生人，周围的空间似乎已经完全变成了屠宰场。
啪嗒，啪嗒！红艳艳的落顿之骨依旧在一具仿生人的尸体上砸着。
那双原本纤细白嫩的手早已裹满了凝结的血污，手的主人像是失了魂魄一般，只知道重复机械的敲击动作，丝毫没注意到粉碎的血肉已经飞溅到了她的脸上。
手被人拉住的时候，阳阳才从混沌中清醒过来。
她怔怔地抬起头，秦愿浑身是血地半蹲在她跟前。
他的眼眸依旧是黑红色的，脸上、脖子上黑褐色的树枝纹路还没有褪去，身形倒是变得跟之前一样正常了。
“秦愿……”她愣了好半天，终于说出了他的名字。此时她才发现周围的仿生人已经全部死了，而自己手中还拿着落顿之骨砸它们的尸体。
“吓到你了？”秦愿伸手扶住她的肩头，低声道歉。
阳阳又是一愣，忙不迭反手抓住他的手肘问道：“你？你这是怎么了？”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大概是黑暗因子的数量激增了。”
秦愿的语气低沉，虽然没有表露出太多的情绪，但阳阳仍然感受到他的沉郁。
她微张着嘴，一时间惊讶得不知道说什么。
秦愿继续说道：“我现在的样子很吓人吧？嗯，早知道应该把抑制剂带上的，这样你就不用见我这副模样了。”
“我没关系，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你身体这样，没问题吗？会不会……”
她顿住了，黑暗因子的事情她大体知道一些，秦愿之前也跟她提过一些。尽管秦愿有说过黑暗因子支配下的身躯很恐怖，力量暴走很恐怖，但她还是不知道情况会这么严重。
秦愿摇摇头：“会有影响吧，但只要用抑制剂控制好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他依旧低着头，不知道是太疲惫了还是太沮丧，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要趴下一般。
顾不得浑身血污，阳阳立刻一把抱住他道：“能控制就好，我们回去吧，你需要休息。”
她将秦愿从地上慢慢扶起来，秦愿起身后没有立刻离开。他挥手将数百根落顿之骨全部收到机械手环中，阳阳也把手中的那根落顿之骨递给了她。
秦愿摇摇头：“这根你拿着，防身。”
闻言阳阳垂下了头，她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把那根落顿之骨收到了自己的机械手环中。
银白色的鳍穹之王出现在两人跟前，它身躯洁白干净，如同一个天使漂浮在这一片黑红的血污之上。
两人蹒跚地上了鳍穹之王的背上，秦愿仰面躺下，疲惫地闭上双眼。阳阳跪坐在他的身旁，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风缓缓从身旁掠过，夕阳渐渐明朗起来，余晖撒在人身上很温柔。
“秦愿，你体内的黑暗因子量有多少？”阳阳轻声问道。
“之前还好，比较少，但是现在怕是有百分之三四十了吧。等回去后我再让文萨教授帮我测量一下。”秦愿闭着眼，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阳阳道：“回东界吗？”
秦愿微微睁开眼，双眸已经恢复了之前的黑褐色，脸上和脖子上的纹路也渐渐消失了。
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道：“你想去哪儿？你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阳阳先是一怔，随即摇摇头道：“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跟你走，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她伸手握住秦愿的手，目光诚挚。
“你是一直一个人出任务吗？遇到这种事要怎么办，你的组织事要放弃你吗？”秦愿看着她，终于把一直想要问的问题问出来了。
阳阳一怔，反问道：“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长形街的？”
秦愿双手撑着鳍穹之王的背部，慢慢坐起身道：“有人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阳阳惊讶：“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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