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身世
“王廷？！”
庆轲震惊的同时，甚至有些气愤。
周天子是天下之主，就是秦王都要忌惮三分，这等于将大家送死。
“你怎么会与天子为敌？”
“不是天子，是太孙妃。”
“太孙妃？！”
庆轲更加不可思议了，那太孙妃已经三十多岁……
“你怎么会与她……”
扯上关系？
他出身落没贵族，说到这里很快就意识到什么，眼睛瞪大：“你此前从王城逃到成周，莫非就是在逃避她追杀？”
“对，在王城辟雍时我曾经落水，就是她查到了我的下落，让人下的毒手，所以我从王城逃到成周，改名叫高兆。”
“我想不明白，你怎么会与太孙妃结仇，还深到非杀你灭口，不惜出动苏府。”
庆轲越说，声音压得越低，还不时警惕望向门外，最后反身关上房门。
高兆想了想与太孙妃结仇的原因，无非就是一个“利”字，既觉得愤懑，又觉得无奈。
自己是无辜的。
“大概在三十多年前，韩国阳翟高府的生意越做越大，尤其是铜铁农具，当时身为司铁的王城高氏贪图铜铁利益，促成阳翟高府与王廷联姻，订下婚约。
大概在二十年前，那年女公子十一岁，随家族生意前往王城游玩，提前在王宫见到她未来夫君。
两人相见喜欢，于是相约在之后的每年，都在王宫或是阳翟见面，玩耍。
可随着中原最大铁矿宜阳和最大冶炼中心宛地接连被秦国攻占，阳翟高府的生意受到影响，也跟着一落千丈，最后甚至濒临破产，仅能维持糊口生意。
那一年嫡太孙和女公子双双及笄，即将完婚，但王廷见无利可图，单方面解除婚约，改娶雒阳苏氏为太孙妃。
女公子沦为嫔妾。
也在那一年，女公子率先生下男孩，成为长玄孙。
太孙妃恐惧将来天子之位给男孩抢去，使人谋害，女公子察觉，连夜逃出王宫。
母子俩流落街头，幸得一户人家收留。
那位女公子叫姬高，那孩子叫姬皝。”
说到这里，高兆的内心和表情都是平静的。
一是因为早已消化，不管是对未来所谓的天子之位，还是受太孙妃的追杀，都已经习惯了，波澜不惊。
二是因为故事是前主的，所知道的也全是前主母亲单方面透露的，谁也不知道其中真相是什么，女人之间的宫斗最为可怕。
但太孙妃不断使人寻找，要置自己于死地，落水，伏击，追杀，这些仇恨都是真切的，属于高兆自己的。
所以说完，高兆的目光渐渐地变得凶悍，无所畏惧：“逃到成周是我的主意。”
王城与成周仅一水相隔，站在墙头上就能相互看见对方。
姬高原本想逃去陶邑的，甚至是更远的齐国临菑，但高兆当时对她说：“与其逃避，不如面对，这十几年来你一直藏在王城，不就是不甘心吗？”
于是“母子”俩心知肚明，目的不谋而合。
自从落水，姬高就发现了他的“改变”，所以才允许虎子留下，允许他那一个多月到处逛，甚至是出城，到翠云峰上清观。
当高兆“赚”回三进大院，明知那是空中楼阁，她依然选择支持高兆，撑起院内一切，当“赚”回朱樱寨，也全力支持，运营所有，因为两人的最终目标都是一样的：太孙妃。
“你要报仇？！”
庆轲满脸不敢置信。
那意味着跟王廷斗。
“报仇？”
高兆却发现这两个字有些陌生。
女人之间的宫斗是前主母亲的，感觉有些遥远，所以准确地说，此前高兆的目标是活下去，让那个女人停手追查。
但现在要加上伏击之仇。
想到这里，高兆转眼望向大白，再度握紧她的手，答道：“对，我是要报仇！
我决定不再隐忍，退让！
我要反击！！”
她太孙妃那晚能够伏击自己，今后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甚至连自己前往齐国营救义父，她的打手苏府都跟着过去，使尽招数想要坑害，暗杀。
“可那是太孙妃，苏氏，她的势力很大，大到能发动王廷！”
庆轲直摇头，一脸悲观。
显然认为高兆一定会败。
一旦落败，便是身死道消。
打退堂鼓的意味很浓。
这不能怪他，他只会讲义气，他只相信手中的剑，只想要自己珍视的人能够活着，比如大白，比如魏阳，比如赵果。
但他也只有一把剑而已。
剑术再高明，身手再强大，也只是一个人而已，与周王廷对抗，等于以卵击石。
而且现在高兆的敌人，远不止周王廷和雒阳苏府。
还有猗府。
当猗士衡的尸体出现在郑邑猗府，以猗冬庚的老谋，肯定会料想得到这是嫁祸之术，再加上此前偷袭樱城覆灭五百猗府族卫，翟泉一战死伤一千多人，猗冬庚一定会寻机复仇的。
另外还有邙府。
虽然与家主邙煜达成了利益合作，但那只是成周邙府，后面还有邙邑本族、王城邙氏，邙煜吃肉，他们喝汤，一定也会寻机复仇的，有邙氏聚往翟泉就是例证。
而在盟友方面，高兆可以说没有一个。
他是白府的一把刀，但在周王廷和苏府面前，白泰和只会断尾求安。
要知道，白府本身就是世代匡扶王室的，在王室与驵侩之间作选择，高兆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至于杜府和刘府那些，有钱赚时是兄弟，一旦要流血牺牲，他们不趁机揩油就偷笑了。
剩下那些中立高门豪商就更加不用说，一旦局面清晰，他们一定会站在周王廷和雒阳苏府那边。
总而言之，高兆不可能会有盟友，敌人会是整个世界。
但高兆不认为自己一定会输。
“苏府又如何？王廷又如何？！”
他有后世知识，有樱城，有兄弟。
最重要的是：他有钱！
“我会打败他们的！”高兆语气坚定。
因为没有回头路，只能嬴，不能输。
庆轲望着大白许久，最终点了头，那意味着他会帮高兆。
他问：“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先斩断他们的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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