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废街
“只是照着设计图做而已。”秦岭咧咧嘴，“不过能用破烂造一艘船出来，也是蛮不容易了。”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徒手搓一艘飞船出来是一件很值得炫耀的事情，哈德尔的语气中充满了自豪：“然后，我们就驾驶着蓝钴号，游荡在星海之间，一步步走到现在。”
秦岭沉思片刻，出声询问：“照你这么说，你的天赋应该很强，按理说，应该会有更好的出路，又怎么会沦为海盗？”
“海盗怎么了？”哈德尔当场表示不服气，“海盗就不能有知识天赋了？我觉得刚好相反，如果一支海盗队伍里全都是白痴，那这支海盗根本撑不到第二天！他们连怎么开船都不会！”
这倒也是，秦岭微微点点头，这些海盗们肯定不能去正经的飞船维护保养店里去，一旦飞船出了什么问题，那只能是自己动手。
解决了心中的疑问，秦岭便不打算再问什么了，这些处于底层的人很难知晓什么有价值的信息，至于日常细节，可以在行动之前再仔细了解。
这个时候，一旁的唐果忽然出声问道：“从你的语气中，我听到了你对海盗的憧憬和渴望，我不明白，你们从未做过什么越线的事情，却为何如此憧憬海盗呢？”
审讯室内的哈德尔微微愣了一下，旋即陷入了深沉的回忆，许久，他才缓缓说道：“我渴望……自由……”
渴望自由……
秦岭微微有些惊讶的看向身旁的唐果，看到这个矮矮的少女此刻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描述的复杂神色。
“你的回答还算不错。”秦岭抬了抬手，“现在要换人了。”
还算不错？看来我的诚恳的确是有意义的，他们应该是了解了我的部分事情，换人？换什么——
哈德尔脑海中的想法还没有完全冒出来，就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那股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
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哈德尔抬头望向斜上方，却只看到了一层白色的墙壁。
看不到？
脑海中，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随后，他便看到自己再次回到了那个钢铁的小黑屋内。
他的视野还没稳定，就看到眼前闪过一道影子，丽安娜那张熟悉的脸就贴在他面前：“你没事吧？刚刚你突然不见了！你去哪儿了？”
“我——”哈德尔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眼前的人影嗖的一下不见了。
愣了几秒后，他才意识到，刚刚说的换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丽安娜的突兀消失让其他几人顿时慌乱起来，哈德尔深呼吸一口气，用沉着的声音安抚众人：“不必慌乱，只是那个大人物在了解信息。”
考虑到哈德尔毫发无损的回到了小黑屋，其他几人不再慌乱。
将丽安娜带到临时打造的审讯室，秦岭询问了刚刚问过的问题，他是想利用这种快速的切换，让对方来不及沟通交流，进而确认哈德尔是否在撒谎。
秦岭并不担心哈德尔回去后会和剩余人互相串通答案，一来哈德尔并不知晓自己是否会询问其他人相同的问题，二来……
某种层面来讲，将哈德尔原样放回去，就是为了让他和他的船员们沟通，如果他有异常，这个时候很有可能展现出来，而如果他很谨慎，未展现出任何异常，那也就相当于隔断了剩余人之间的交流，那么同样可以通过第一种方式确认回答的真实性。
丽安娜的回答和哈德尔的回答相差不大，这个年纪不大的女孩也是出身废街，每天靠着捡破烂维生，有一天她结识了还是少年的哈德尔，被他的宏大理想感动，随后加入了哈德尔的队伍。
秦岭依次提问了其他几个人，发现这些人都是来自废街，班德是哈德尔的损友，很早以前就一起捡破烂了，帕特是对工程技术感兴趣的流浪汉，在无意中发现了哈德尔想要建造飞船的计划，随后便兴致满满的加入了队伍，而哈利则是帕特的熟人，在飞船建造完成后，被帕特拉着过来编写了飞船的驱动程序。
这几个人里面，只有哈利稍微特殊一点，曾经是某个小公司的程序员，专门负责为飞船编写控制程序，只是入职没几年，就因为疏忽删了公司的数据库，不得已卷铺盖跑路，了流落到了废街。
每个人都在说废街，可偏偏秦岭对这个概念完全不了解，在面对对方那仿佛是自言自语的提问时，他只能绷着脸一言不发，假装高冷。
事后，秦岭看向大锤，询问关于废街的情报。
大锤仔细回想了片刻，终于在记忆的角落里找到了些许关于废街的描述：“废街不是一个地方，而是一类地方的统称，顾名思义，就是废弃的街道。”
他的脑海中闪过几道模糊的身影，随后接着说道：“在这个星系里，有着数量庞大的人造空间站，或者其他生存基地，这些基地存在的时间久了，总会因为老化而出现各种各样的故障，一般来说，这些走到使用寿命尽头的基础设施会被拥有它们的公司回收，但总有回收成本大于回收利润的时候。”
“所以，这个空间站就会被废弃？”唐果不可思议，又感觉理所当然的询问。
“是的，至少我知道的是这样。”大锤缓缓说道。
秦岭思索着大锤的回答，随后又问道：“你似乎对废街并不是很了解？”
大锤诚实的点了点头：“是的，在我仅有的那些回忆里，废街几乎就是一个仅存在于故事中的名词，只有那些关于海盗的小说里面会偶尔提及，上面的描述同样很模糊，我刚刚讲述的那些，几乎全都来自那些小说，不过从理论上，我认为这些描述是真实的。”
废街……废街……
听着大锤的讲述，秦岭在心中默默思索。
这似乎是一个位于绝对底层的独立社会，和绝大多数寻常人完全隔离的，充满了绝望的社会。
秦岭看向屏幕，小黑屋里，一群人或是蹲着，或是躺着，就像一群躺在街角阴暗处的流浪者。
他的眼神忽然就变得柔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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