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你已经记不清你在边城歹徒手中救过两个女子，若不是你恐怕我现在也不能完好无损地站在京城。”
顾枝枝声音沙哑，如泣如诉，听着让人心里难受。
罗珏心中一动，在脑中翻来覆去仔细思索终于想起了这桩事。
他确实在去年随手救了两名被路边歹徒掳走的女子。
不怪他想不来，实在是这等随手施救的事儿对他来说实在是没有什么寻常的。
一日内光是看病问诊他就要对上数不清的面孔，而他又实在不是一个在意她人外貌的人。
顾枝枝在她记忆中实在没有留下丝毫波澜。
“自那日起我便在心中暗自发誓，若是他日有缘能与君再见，我定然以身相许，可……”
后面的话，顾枝枝实在是说不出来，热泪一滴滴落在罗珏身上。
与罗珏不同，顾枝枝鲜少对旁人生出这样热烈的心思。
重逢之后，女儿家的矜持让她无法将自己对罗珏的感情倾诉，她总觉得他们还年轻，来日方长。
若是早知如此，她就应该抛下那些所谓的矜持礼数，将自己内心无法言说的情感一一说给罗珏听，也好过现在阴阳两隔。
罗珏躺在棺材内一动不动，浑身僵硬。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表白，还是在棺材里。
她的眼泪一滴滴落在她身上，他自己也想不通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感觉。
只疑惑，难不成女子真的是水做的不成？
她怎么能留这么多眼泪？
……
大门‘嘎吱’一声打开，双目通红的顾枝枝俏生生地站在门前，一看就是哭了很久。
“失了礼数，改日我再登门拜访。”，顾枝枝牵强地朝着众人笑了笑，而后步履匆匆的离开。
众人面面相觑。
罗元本来试图将耳朵贴在门上好好听听顾枝枝要跟罗珏说什么的，但是被姜茶揪着耳朵拽了回来，让他不要失了礼数。
无奈，尽管心里跟猫抓似的，他还是跟大伙儿一起乖乖地站在门口等。
早知道，就不娶妻了！
婚前的小意温柔都是骗人的！
顾枝枝一走，众人一同走进厅堂。
罗珏表情呆滞地从棺材中爬出来，神情恍惚。
“四哥？枝枝她是怎么回事？”
“是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瞧着她好似的是哭了。”
“……”
众人七嘴八舌的开口问道，倒是将罗珏神游的心思给拉了回来。
罗姣姣想，果然不管什么时候，人都是八卦的。
“她说，她要报答救命之恩要对我以身相许。”，罗珏神情恍惚。
众人愣了一秒，你一句我一句倒是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理得清清楚楚。
罗姣姣也不知道怎么说，她怎么也没想到顾枝枝跟自家四哥竟然还有这么一出。
罗珏比罗姣姣大五岁，这个年纪早就应该成婚了，只不过罗家也不逼迫他，他自己更是对此不着急，也就耽搁下来了。
“这个好啊，我瞧着那孩子是个眼神清明的，跟珏哥儿倒是配，更何况她跟姣姣关系也好。”，苏柔一拍手，一脸兴奋。
“可是，现在四哥在枝枝那儿已经是个‘死人’了……”
罗姣姣有些迟疑，要是顾枝枝发现自己是在这种情况下对着罗珏诉衷肠的话，对待罗珏的态度可能就会有所改变。
这个时代，女儿家的脸面可比命重要。
而顾枝枝一向是礼数严谨的……
想到这里，罗姣姣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罗珏。
“时辰差不多了，姣姣，给小珏易容。”，罗彦开口说道。
罗姣姣点点头，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工具帮罗珏化了妆。
随后罗家人抬着放着一罐草木灰的棺材大张旗鼓地下葬去了。
众人看着棺材落地，眼中波涛汹涌……
皇宫，
罗彦恭敬地朝皇上行了一礼，“圣上。”
皇上放下手中吸满墨汁的毛笔，笑着看罗彦，“爱卿来了，伤势可有好一些？”
“微臣并无大碍。”
罗彦自然能看得出来皇上这是在给他台阶下。
若是寻常人定然要感恩戴德被这御下之术拿捏得死死的了，但这招对他并无用处。
还是那句话，这全天下加起来都够不上罗姣姣一根手指头。
他也并非什么愚忠的人。
他所求的从始至终就只有一点，保护好家里人。
见罗彦神色淡淡，皇上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听说罗珏去世了？”
“确有此事。”
罗彦声音硬邦邦的，皇上也不以为然，只以为是因为罗珏去世的原因导致罗彦心神不定，自然也不会去责怪他的无礼。
罗彦这般表现，反倒是让他放心。
有弱点的人才好拿捏，更何况罗彦还年轻，从前他总觉得自己看不透罗彦。
他心思缜密，智近乎妖，就连皇上都不得不承认自己年轻的时候都比不上罗彦。
身居高位的人总是忧心臣子过于能干，功高震主。
尤其罗家……
“真是可惜。”，皇上脸上露出惋惜的神色。
这惋惜做不了假，他是真的惋惜。
罗珏那一手能与阎王抢人的医术。
皇上轻咳了两下，裹了裹自己身上的衣裳，“若是罗珏还在，朕还打算让他进宫给朕把把平安脉。”
“皇上龙体康健，只不过近日天色变化无偿，还请皇上保重龙体以免得了风寒。”
罗彦神色淡漠地从皇上身上收回，轻描淡写地将皇上身上的不舒坦推到天气变化上去。
他当然能看得出来皇上的脸色不佳，身体也愈发虚弱。
恐怕大皇子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罗彦轻轻勾了勾唇角。
见罗彦态度还算恭敬，皇上满意地点了点头，让罗彦退下了。
此番叫罗彦来，一是表示关心，其二则是要看看罗彦会不会因为上次的事情心中有所怨言。
这下，皇上放心了。
罗彦前脚刚离开。
“咳咳……”
后脚皇上就捂着口鼻开始剧烈咳嗽，整张脸涨得通红，喉咙间的声音剧烈，仿佛要把肺都给咳出来。
“快，快传太医，快传太医！”，一旁的大太监满面慌张，声音尖锐的朝着门外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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