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菁一家抵达书院时，书院大门外，等候的村民已人山人海。
村民见到他们到来，纷纷从地上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拥挤上前。
“姚山长来了，孩子们今日可入学吗？”
“山长大人，俺孩子好得很，求求你一定要让俺儿子入学。”
彦青、哑奴护着姚青山往书院里挤。
姚青山大喊道：“各位家长别着急，我理解大家的心情，大家排好队，慢慢来，让我们先进去准备准备。”
听姚青山如此说，有村民站出来维护。
“对对对，大伙都让让，先让山长进去。”
就这样，姚菁一家终于挤进了书院。
说好姚青山领头负责考核男学生，姚菁则负责女学生。
姚菁等了半个时辰，也只等来了零星几个女学生。
而操场另一边的男生，已经热火朝天忙活起来。
这鲜明的对比，不免令她感到失望。
这个时代，女子想读书，真就是天方夜谭。
她收回目光，将注意力转移到面黄肌瘦的八个小丫头身上。
微微笑道：“你们准备好了吗，我们开始了。”
小女孩们怯怯答：“嗯，准备好了。”
姚菁的考核很简单，就是让她们玩接力跑，两人三足、抢凳子等小游戏，看看她们的身体素质。
还有就是故意让人在他们面前“不小心”掉一锭银子，测测他们是否会拾金不昧。
也会故意在不显眼的位置放一些贵重物品，看看是否会有人偷盗。
也会测试团队合作中，与个人利益冲突了，是否会暗中使绊子。
总之，姚青山的招生宗旨是品德第一。
姚菁测试的几个小姑娘都通过了考验，不属于她们的东西，她们不会看。
面临淘汰危险时，她们也坦然接受。
通过测试后，姚菁开始询问一些问题，了解女孩们的一些情况。
第一个女孩叫丁小鹅，已经十二岁，许是长期营养不良，瞧上去也就八岁左右。
“小鹅，你家人为何送你来书院？”
姚菁问道，她实在好奇这几户人家是否真心送闺女来读书。
小鹅捏着衣角，显得有些紧张。
“回、回先生，娘说俺明年就该相看亲事，让俺来书院学几个字，俺就可以寻个好亲事，相看县城的公子。
哪怕不能相看县城的公子，聘礼也能多要些。”
第二个女孩叫田胜男，十五岁，身体瞧着比其他女娃结实，穿得也比其他女娃干净。
她答：“俺娘生了五个闺女，没有儿子，俺是家里的老大，俺娘打算让俺招个上门女婿。
听说书院会教手艺，俺娘让俺学会手艺，以后养家糊口，可以招个身体好的上门女婿。”
田胜男带着两个妹妹、招弟、盼弟，一个十岁、一个八岁，她们也是为了学手艺，补贴家用。
第五个女孩叫王丫丫，六岁的她，手上已满是茧子，看得出来，平日没少干活。
她答：“俺有三个哥哥，娘说俺要学好本事，挣银子给哥哥们建房子、娶嫂子。”
剩下的三个女孩，情况也差不多，不是为了寻个好亲，就是为了给家里挣钱。
没有一个是因为家里真正疼爱送来的。
姚菁听得呼吸一窒。
这样的社会，对女子真的太苛刻，太令人窒息了。
她还得庆幸有这样的理由，否则女孩们，没一个能来书院。
女孩们出去后，姚菁再也笑不出来。
紫菱看出姚菁的郁闷，开解道。
“娘子，世道如此，您也别太揪心了。
您为了帮助女子，已经做得够多，相信以后会有所改变的。”
姚菁蔫蔫道：“但愿如此吧！”
姚安也是要读书的，她坐在姚菁身边，小小的脑袋有大大的疑惑。
“娘亲，你不是说安安读书是为了充实自己吗？
姐姐们和娘亲说的为何不一样？”
姚菁抱着姚安轻声解释：“安安，这世上的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路要走，她们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
不管安安以后想做什么，娘亲都会支持安安的。”
姚安听得似懂非懂，“所以，姐姐们的追求是为了补贴家用，找好夫君吗？”
姚菁一愣，“是、是吧……”
这是那些家长强加给女孩的追求。
她们长期被洗脑，可能自己也那么想了吧。
姚菁忽地站起来，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只要能让女孩们进入学院，她便有机会改变女孩们的未来。
她抱起姚安，瞬间充满了斗志，往男生那边走去。
紫菱、春红等人紧随其后。
由于男子众多，大部分人任然在操场体测。
姚菁找到他爹，却见一教室内，有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因为盗窃，被他爹强制开除。
男孩的父母跪在地上哭哭哀求。
“山长大人，求求您给孩子一个机会，俺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叫他再也不敢了。”
姚青山指着小男孩，冷冽道：“说，你为何偷盗？”
男孩闭口不语。
“既如此，那也没啥好说的，你们走吧，我早就说过，本书院不收品行不端之人。”姚青山态度强硬。
如此好的读书机会，男孩母亲不想就这么放弃，她急得使劲掐他。
“臭小子，山长问话，你倒是说啊，快说啊。”
男孩父亲甩了他一巴掌，“没出息的东西，你到底说不说？不说，老子弄死你，你信不信。”
说罢，又梆梆给了他几拳，接着一角提到男孩的脑袋上，将他踢倒在地。
男孩母亲见状，痛哭流涕，抱住男孩，替他挡住男人的攻击。
“当家的，别打了、别打了，他可是你亲儿子啊。”
男孩被打怕了，包着眼泪，控诉他的父母。
“我偷银子还不是因为你们，你们就为了二两银子，要将俺大姐卖给村里的二傻子。
他都快五十了，俺大姐才十二岁，你们怎么做得出来。
那二傻子疯疯癫癫的，之前送去他家的三个娘子，都被他活活打死了。
你们怎么忍心将大姐送入火坑，你们配当爹娘吗？
俺偷银子，就是为了给俺大姐，让大姐逃出去，逃出你们的魔爪。”
男孩一把鼻涕一把泪。
“你这狼心狗肺的玩意儿，老子要那银子，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让你这狗崽子能读书，你倒好，竟敢怪起老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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