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了博克小姐，连带着自己的血脉延续都不再‘纯洁’。
她不要清楚维斯赫尔曼有没有自傲选择了爱情，但她敢肯定某个平平无奇的下午，维斯赫尔曼也绝对后悔过。
在面对一个从三观到生长环境完全不同的女人，即便有一刻的新鲜，后面只会在现实里无穷无尽的后悔。
在脱离了锦衣玉食，处处有人代劳的生活，不知道一件没熨好的白衬衫会不会让那个男人不满。
但她猜，维斯赫尔曼也许最初觉得是爱情自由，最后也会屈服现实觉得做了一件蠢事。
如果没有生命戛然而止，往后发展也许是另一个故事。
或许世界上会多了一个孤零零的寡妇带着两个无依无靠的孩子，也可能会多了一个自由自在的鳏夫。
“如果遇到一个太过完美得如同天上掉下来的男人，你要留一颗心。”
奥弗涅似懂非懂的点头。
“即便是现在我和你的父亲在相处过程中，也会彼此尊重。哪怕有意见不合的时候。这不是因为我们足够爱彼此，是源于我们的教养和成长中的学习。”
如果对方没有这份贵族教育，那就是另一个故事。
爱情不能抵挡现实。
克里斯蒂娜平淡的讲着，就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他曾经给我写过信，懊悔和母亲的顶撞。以为自己拒绝家族推荐的姑娘是成长的体现，实际上是自讨苦吃。”
“出于一个男人的责任心，他没有抛妻弃子。在秘密成婚三个月以后，他就意识到了自己和博克小姐成长中无法填补的深渊裂痕。”
“如果你找了一个穷男人，你得犹豫买不买得起一双四十金加隆的鞋子。我不是说这双鞋子必须买，而是说生活里总是如此。你要和以前的一切割席。”
“亲爱的，你看看你现在。你的一枚宝石发卡足够一个中等人家不吃不喝攒上一年。如果你选择了一个不匹配的男人，恐怕只会剩下一条破旧的绸带。”
“而他选了那个落魄人家的小姐，不得不操持起一个男人的担当与责任。他第一次为了生计发愁。你觉得一个贵公子会对这一切满意吗？”
克里斯蒂娜隐晦的描述了维斯赫尔曼和博克小姐的结局。
“对于一个真爱你的男人，有些事情并不一定要一个晚上做完。秘密成婚也许不是飞上枝头当凤凰，而是另一个惨剧的开始。”
“别轻易交付你自己，无论如何，一个男人对女人最大的尊敬还是求婚，不管那是个怎样的男人，也还是真诚的。”
克里斯蒂娜挽回了一些，她怕说的太透，慧极必伤，有些事情需要让她自己成长。
“给眼睛盖上更多的布才能爱人，这不是一个好选择。你须得知道，不要赴约一场自我欺骗的游戏。”
克里斯蒂娜语重心长的握紧女儿的手。
“轰然倒塌的那一刻，那就全完了。片刻春风吹不走乞力马扎罗覆盖的雪。”
克里斯蒂娜回忆起哥哥最后一封信，翠绿色的墨水在上面潦草的写下了两句话，翩然欲飞的笔迹依稀能见他当年风华正茂的模样。
“血已流尽，我将自由。”
那是曾经向往自由最后卷裹成现实的模样。
克里斯蒂娜起身，带着女儿从首饰盒里翻出半敞的信封。
她递给奥弗涅，什么也没说。拖着一席曳地裙离开。
奥弗涅坐在花园里展开那封泛着旧黄的纸张，依稀带着水迹涸干的留痕。
我的血液里爬过飞鹰和蛇的模样，
你要在认识痛苦以前认识我。
荆棘盘绕我和坟墓的纽带，
血液里没有情人和春天。
我愿比作黎明的思想熔岩，
沉默里迸发着岩浆和灿烂的不甘。
容许时间的暗流把我冲进海洋，
骤雨前湖面上飞过一只神秘难言的纸燕。
月光的面纱带着温柔久未谋面的梦乡，
柔软的云朵制造不出一块黑面包。
我也许即将破茧成蝶，
不，我即将与您分别。
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惩罚，生活会把人蹂躏成最不想见的模样。
在那个腐朽、破旧、时而漏雨的房子里，他后悔自己冲动的一切。苦于尊严和男人的承诺，败给了柴米油盐。
只能在和小妹妹往来的信里吐露几分阴郁。
他还带着从前鲜衣怒马的灿烈，晦涩的诗句是妻子难懂的忧愁。
从前的教养留下的存在证明，也是和那位平庸的小姐最体面的告别。
死去也是一种自由。
恐怕他做梦都不会相待有一天会嚼咽苦涩割喉的黑面包，养尊处优的男人想不到贫穷的日子是如此煎熬。
可惜这个雄鹰一样的男人，灿若流星一样划过，惨痛的撞入地面。
他不明白一个道理，爱可以是惨烈，也可以是静若雨后的溪流。激情会抹杀理智，但不能销毁意欲。
奥弗涅合上信，把它放回了母亲的梳妆台。过后克里斯蒂娜会再次把它深深的埋藏。
她大概能理解克里斯蒂娜曾经对这对兄妹的怜惜，换作她也不能平衡做的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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