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平不想再聊歌，她主动把话题引导到园子的人生经历上。
“你能和我分享一些事情吗，一些……你曾经觉得委屈难过的事情。”嘉平说出了，杨无郁曾经说过的话。
听到这个要求，园子立刻认真的思考起来。
“我小学的时候是没有零花钱的，有一天我妈打麻将赢了很多钱，给了我十块钱，我用一块钱买了作业本，然后我爸打了我一顿，骂我竟然真的敢花钱。”
“你说他搞笑不搞笑，给的钱不能花，那给我做什么？”
善良的人总是被辜负。
就像懂事的人会被要求更懂事，稍微违背别人的意愿，就会被说成不懂事。
而不懂事的人无论做什么，别人也只会说，没必要和不懂事的人计较。
园子又开始说着她其他感觉委屈的事情。
到后来，已经不再局限于委屈，而是说她以前经历的一些事。
有些是父母不负责任的推诿，有些是青春期同学的霸凌，还有成长阶段一些疑惑。
听着园子的故事，嘉平会想到自己的过去。
原来有些事是应该愤怒的。
“园子，你恨你父母吗？”嘉平认真的问。
她同样有着一对不负责的父母，可她只觉得无力。
园子笑容浅了些，同样认真的说：“长大之后我能理解他们的无奈，所以我不恨他们，但是这不妨碍我讨厌他们，没有意外情况，我们应该是互不打扰。”
嘉平也一样，但她是永远都不想见到那些亲人。
那么她的感情，应该比园子更浓烈一些。
“先生，你会把我的事写成歌吗？”说到这里，园子眼睛突然亮晶晶的看着嘉平。
这样的神情，嘉平很熟悉。
她以前会在镜子里看到。
这是设立了目标，等目标达成后，可以安然离开的期望。
所以嘉平摇了摇头说：“不会。”
如果她答应了，也许歌曲发行的那天，就是园子远去的那天。
园子有些失望，但她还是笑着说：“也对，这种无聊的故事，也不值得被写成歌。”
“每个人的人生都是独属于自己的歌，别人是无法书写的。”嘉平看着篱笆外的裴青空，收回视线，又看着园子眉眼弯弯的说：“可不可以，把你的歌写给我听。”
中午的饭菜，是裴青空在五星级酒店订的外送，给所有人加餐。
嘉平摸了一盒甜点，尝了一口，觉得巧克力粉有些苦，转手塞给了裴青空。
“刚才看你的样子好像很开心。”裴青空接过甜点吃了一大口，声音含糊不清的说：“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意识到自己以前的愚蠢，算是开心的事吗？”嘉平反问。
听着园子的那些事，嘉平感觉到，她的过去也是同样的愚蠢。
不知道反抗，不知道怨恨，不知道悲哀从何而来的愚蠢。
裴青空三两口解决了甜点，擦了擦嘴角说：“那遇到开心的事情，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
他没说这事开心不开心，单纯的只是想要庆祝。
然后裴青空带着嘉平鸽了下午的交流。
他开着车回到了市内，又下了车，拉着嘉平的手在城市中绕来绕去，绕得嘉平直接忘掉了回去的方向。
最后，裴青空找到了一个玩偶屋。
占地一百多平的店铺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玩偶，大的比裴青空还要高出一截，小的只有手指头大小。
店里没有人，推门就能进入。
在门口，嘉平看到了眼熟的玩偶，那是只有胳膊大小的棕色长臂猴，挂在收银台的栏杆上，脸朝着嘉平的方向吐出了可爱的舌头。
她曾经有过一个这样的玩偶，那是母亲离开前，带她去景区游玩，买回家的纪念品。
很常见。
但那只猴子玩偶，被她的父亲烧掉了。
从那之后，嘉平的梦里，经常会有一只燃烧的玩偶，歪着脑袋看着她，像是在疑惑，为什么她的父亲连一只玩偶都容不下。
裴青空摘下长臂猴，圈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他往前走两步，在货架丧搬出一只两米高的熊猫玩偶，歪着脑袋问嘉平：“想不想养一只不需要吃喝拉撒的熊猫？”
不想。
嘉平拿起收银台上手指大的布偶，捏着嗓子说：“这个熊猫太大了，我们的家里装不下它啊。”
现在的两居室已经很满了，多出什么大件都会很麻烦。
裴青空拍拍胸脯，粗着嗓子说：“没问题，俺老熊可以住在隔壁别墅里，隔壁那么大，再装几百个俺也是足够的！”
隔壁？
张嘉明住的别墅？
嘉平有些不解，她放下布偶娃娃说：“怎么买张嘉明的房子，多晦气啊。”
“万一隔壁再来个下头男，那就更晦气了，干脆买下来一劳永逸。”裴青空拍拍熊猫，又抱起一个半米高的二哈玩偶说：“咱们有这么多东西要装呢！”
把隔壁变成仓库，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这选择，只有裴青空这种财大气粗的人才能做出来。
嘉平戳了戳二哈玩偶的肚子，把二哈丢到一边，往前一扑，直接扑进熊猫玩偶的怀里。
裴青空哈哈大笑，搬起周围的小玩偶，往嘉平的身上堆。
没一会儿，嘉平陷入了玩偶的海洋。
那只棕色长臂猴，在海洋中荡漾，飘来飘去的看不清楚行踪。
嘉平伸出手，想要抓住猴子，结果抓住了裴青空的胳膊，还有旁边的长臂猴。
这只猴子，和梦里的触感一模一样，当然也不值得奇怪，因为景区里的东西，大都是工厂批量生产的。
裴青空摘下长臂猴，放在了嘉平的怀里。
“这次，你能保护好了。”裴青空笑眯眯的说着：“还有我，我会和你一起保护它的。”
保护着曾经那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女孩。
嘉平看着长臂猴，突然坐起来，丢掉了手里的猴子。
在裴青空愣神的时候，嘉平用力把他扑倒，将他抱在了怀里，右手摸着他的发顶。
“我想保护的，是这只更好看的猴子。”
裴青空的脸瞬间红到耳根，他磨了磨牙说：“太过分了，你竟然在这种时候说这个话！”
撩得他心弦乱跳！
嘉平低头，在裴青空的唇角“吧唧”亲了一口，而后小声说：“既然今天是值得庆祝的一天，那……”
“别。”裴青空低着头，闷声说道：“有监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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