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焕倒是不觉得意外或者觉得不好的。
他尝试着用双手去接，可他却发现双手好像不听使唤。
最后，他只能硬着头皮摇摇头。
骄傲如他，向来都是专业上的顶尖，却没有想到，有一天连一碗粥都端不起来。
他不单止手没力气，脚也没多大知觉，感觉浑身除了脑袋能思考能轻轻晃动，其他部位都跟死了一样。
而这样的他，出现在人前，让沈焕很是别扭，感觉到自己的不堪。
张秋秋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缩回了手，“我来，我来，你才刚醒呢，哪能让你来喂自己啊？”
她赶紧挪了凳子过去，坐在边上，然后将粥一点点搅拌降温。
试了碗边的温度，张秋秋才说道：“应该差不多能吃了，先给你试试，烫的话就说一声。”
她直接舀了一口，然后朝着沈焕而去。
虽然以前是伺候人的护士，但是像这样给男人喂饭还是第一次。
“啊！”她像哄孩子那样，一边举着汤匙靠近沈焕，一边张嘴说道。
沈焕：“……”
虽然觉得怪怪的，可沈焕还是张开了嘴。
粥的温度刚好，不会太冷，也不烫。
“怎么样？烫吗？”张秋秋认真问道。
少女眼眸睁大的盯着他，沈焕一下子忘了吞咽。
直到耳边传来第二句关心，“你要是烫了记得跟我说啊！”
沈焕这才摇摇头，说了句，“不……烫。”
“那就好，那就好。”
张秋秋随后又继续舀一口，递一口。
她一脸认真，像是在照顾一个容易破碎的宝宝。
而沈焕安安静静的吃着，那双如鹰隼般的眸子，一直在张秋秋身上脸上来回的看。
边上的两个孩子没出去，就盯着眼前的爸爸和妈妈来回的看着。
大概是孩子也在，也可能是沈焕感觉到自己眼神的犀利，他上下审视了一会，眼眸又慢慢的和缓下去，认真吃粥。
沈焕一直在盯着她看的事情，张秋秋是知道的，只是她只能紧张的去认真的喂饭，不想去分心。
在她看来，这气氛是尴尬。
不过庆幸的是，屋子里除了他们两个人，还有年年和岁岁在，两个孩子缓解了一丢丢的尴尬。
等喂完一小碗，张秋秋感觉全身的寒毛都立起来了。
她连忙起身，并说道：“好了，先吃那么多吧，你刚醒来，吃多了对你的胃不好。”
沈焕轻轻点头，一切照她的安排。
“那我先把碗拿去洗了，你先休息会吧。”张秋秋说道。
随后又让两个小家伙看着爸爸，并对沈焕说：“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们叫我。”
沈焕点点头，轻声说了句，“好。”
看着张秋秋急忙出去的身影，沈焕越觉得像是在做梦。
他现在也分不清之前看到的是梦，还是现在是梦，很恍惚，一点都不真实。
两个孩子这会终于有机会认真端详着爸爸，所以挪着自己的小步子，缓慢的靠近。
年年认真的看着爸爸，心情有些激动，但是面上倒是没显露出来。
他高兴的是吧，爸爸真的醒了，他之前看到爸爸醒来是真的。
而岁岁则是上前后，乖乖的喊上一句，“爸爸……”
沈焕看着走来的小不点，熟悉的样子，让他脸上的表情都温柔了下来。
他“嗯”了一声，并艰难的发出一句，“岁岁？”
听到爸爸叫自己，岁岁立马激动的眼眶都红了，小脑袋小鸡啄米似得点头，“爸爸，是我，我是岁岁。”
这一声“爸爸”，岁岁不知道叫过多少次，可之前的每一次，爸爸都是不会回应的。
爷爷奶奶说，爸爸睡着了，他太累，所以要睡好久好久。
可她又不是傻孩子，她知道，爸爸生病了，不能动了，甚至会死。
死是什么，她其实不清楚。
但是她知道，死了后，就会和隔壁奶奶那样，要埋到山里头去，然后要让土盖在身上，就不能再讲话了，也不能再看到岁岁了。
每次想到这里，岁岁就很难过很难过。
特别是还有一些人说她没有爸爸，妈妈也不是她的妈妈，她和哥哥是孤儿，是别人不要的孩子。
再看爸爸，岁岁就越想哭。
她忍不住上前，抱住爸爸，“爸爸，岁岁好想你，岁岁好想你啊！”
看着孩子哭的稀里哗啦，沈焕只能从嘴里溢出一句，“爸爸……对不起……”
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
因为把孩子送回来后，沈焕就回部队了，所以对两个孩子没有什么为人父母的感情。
但是他知道，这两个孩子，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都是他的孩子。
他很愧对两个孩子，却也不知道怎么去弥补，只能尝试用手指去抱住岁岁。
年年在一旁站着，看着爸爸，听着妹妹抱着爸爸的哭声。
他其实，也好想抱抱爸爸。
可他最后只是站在那里，什么也没说。
还是沈焕注意力从岁岁身上挪到年年身上的时候，年年才动了动。
“年……年？”沈焕艰难出声。
年年立马回应，“爸爸，是我。”
看着两个孩子干干净净的，而且样子也不像以前那样，沈焕很是欣慰。
这证明两个孩子过的好。
真好，和他曾经看到的样子完全不同。
他在梦里，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那是他作为一个局外人，就像在看一个电视剧的形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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