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十数人尾随着最后一队厢军，在最后席地而坐。
不少东京百姓也揣着手，等着看热闹。
一时前面厢军打打闹闹，岳相公和韩世忠，根本听不到高台上朱芾的声音。
不多时，一个老汉被少年搀到高台上，那老汉颤颤巍巍的连连对台下拱手。
台下众人不知府尹何意，也安静下来。
老汉虽然身体孱弱，但是声音洪亮。
“小老儿今年已六十有三，世代为宫中做厨。那时家中有三子，两女，均已婚配。日子也还过得去，...”
老汉忍了忍情绪，又道：“靖康元年，金兵攻进城，四处劫掠。见大郎会烹得美食，便将大郎掳去，大儿媳不肯被金兵砍死，当年他才三岁。”
老汉指了指身边的少年。
台下静寂无声。
老汉抹了眼泪，又道：“那金贼见三儿媳年轻貌美，也一并掳走。三郎被铁痢疾砸伤，等金兵退走，三儿媳尸身在城外枯井中被寻到，从此三郎汤药不进，挨了多日随三儿媳而去。”
老汉叹了一声，说道：“那年正是寒冬，家中老母和家里混家，皆饥冷而死。不得已跟随二郎投奔归德府小女家，兵荒马乱... ...”
台下厢军都是世居开封城，哪一家哪一户不是和这老汉一样？
不少厢军士卒，独自掩面流泪。
老汉还能再回开封，而自己的至亲早已魂归他处。
最后那老汉高声道：“岳元帅收了开封城，小老儿才在外地流浪，受尽耻辱。”
台下有人喊道：“谢岳元帅恩德，才能重返祖屋。”
正这时朱芾登上高台，见台下众人皆死戚戚然。
便高声道：“若金兵再犯开封城，我等还要洗净脖颈，等待屠刀落下吗？”
台下群情激奋，有人喊道：“跟金人杀到底！”
岳相公身旁的百姓也喊道：“咬也要咬死这帮狗贼！”
韩世忠静静看着岳相公，说道：“如此士气可用！”
二人到樊楼，与岳家军诸将用过晚饭。
韩世忠还没有从“思想教育课”中走出来。
喝了不少闷酒。
岳相公也是无奈。
次日送走韩世忠，离别时岳相公问道：“如今谁在统领水军？”
韩世忠说道：“推荐副将李宝为副都督，驻防登州府。”
岳相公笑道：“俺准备用水军，突袭金国龙兴之地，渐缓中原压力。”
韩世忠笑道：“俺本有此意，因此才让李宝驻防登州，本以为山东顶不住时，就偷袭金兵的长芦盐场。”
韩世忠连忙又道：“贤弟是要攻何处？”
“辽阳府！”
韩世忠略一思索，便笑道：“果然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岳相公道：“此时金国后方空虚，到时攻破府城，劫掠一番，便放火焚毁。”
韩世忠道：“看金人如何集兵一处。”
兴庆府，皇宫。
西夏国皇帝李仁孝与大臣苏执礼，还有新晋权臣任得敬商议。
李仁孝道：“今日金国使者，欲要联兵，不知二位爱卿有何建议？”
苏执礼看着只有十六岁的皇帝，说道：“如今刚平定国内叛乱，尚需修养时日，再用兵不迟。”
任得敬本是大宋西安州通判，见金兵攻占关中，就举城投降西夏。
又将自己小女献给西夏国老皇帝李乾顺，因而成为国丈。
今年统兵平定辽国旧将叛乱，又因皇帝年幼，因而成为西夏国权臣。
他见自己外甥李仁孝看向自己，便说道：“此乃百年一遇的良机。”
李仁孝不解的看着任得敬。
任得敬说道：“如今宋、金相争，我西夏国得利。如有可能，便可尽得八百里秦地。”
李仁孝深受汉文化影响，还不待他思索。
任得敬又说道：“到时，圣上移驾长安城，再分兵攻取川蜀、中原，我大夏国不再是边陲小邦，而是华夏正统。”
秦汉故都，千年沧桑，载着多时天下霸主的传说？
苏执礼思索片刻道：“只是我军攻取关中，恐将又与宋、金不能容，到时又将掀起连年战乱。”
李仁孝也是聪慧过人，趁他们争夺关中，自己却取了。
宋、金两国岂可善罢甘休？
西夏国本来土地贫瘠，人口稀疏，如果连年征战，确实离国破族灭不远了。
但是长安城充满了诱惑。
任得敬笑道：“金人许以延安府、环州、庆州、定边军、保安军，这六州之地，已占关中近半。到时我大军云集，坐看宋、金在长安城争斗，待两败俱伤之时，我大军齐出，一鼓可得关中。”
又道：“到时，我大军分为三路，一路万余步卒塞住函谷关，一路数万大军守住蜀口，大军与金兵隔黄河对歭，倒要是我大军铁骑绝世无双，还是那金人骑兵略胜一筹？”
苏执礼听罢，思索片刻道：“以小博大，苏将军果然计谋缜密。”
李仁孝见苏执礼也无反驳，便道：“如此甚好。”
突然他又想起一件事，便说道：“前几日宋使来访，重金求购军马万余匹，该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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