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会不会太过无礼？”沈立正担忧。
“怎么会呢？我们假装是偶遇就好了，再说了，我们不是还得瞧瞧这郭振义究竟是不是百姓说的那样爱民如子吗？万一他只是个善于伪装呢？”
也有道理。
沈立正搁下笔。
“好，就按你说的办。今晚早些睡，天亮我们便去码头等着。”
他们这边在密谋明天的偶遇计划，这边，艾玖也在提醒大家千万不要偶遇这对兄弟。
郭振义那边，有郭老去叮嘱了，她的任务，就是交代好三个极度危险的弟弟。
“不管他们是身份，来干什么，都绝不能让他们看到你们。你们这段时间先别出去，回头我找人帮忙盯着他们，等他们离开，你们再往外跑。”
“沈立正，沈立宽……”
梁永齐将这两个名字念了几遍，仍旧没在脑海中找到匹配的记忆。
按说这俩人当真是京城权贵家族的公子，他怎么也该听过才对。
他看一眼段北。
段北躲避他的目光，别过眼。
梁永齐知道他不愿意暴露身份，也不强求，只是循着自己的记忆说道：“京城确实有户沈家，担着三品要职。可我从未听说过沈家有沈立正沈立宽这两个人。而且，那户沈家，小辈中的排字也不是‘立’。阿九，这两人的名字可能是假的。”
大家族中的子女取名基本都得按照族谱的排字来取名的，比如这一辈排到永字，那么兄弟几人的名字中，就必须带个永字。
艾玖点头：“有可能。”
段北也露出沉思的表情。
“要不我明天乔装打扮一番，跟你去动物园看看，没准我见到他们的脸，能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不行。你梁家的事如今还没个准确消息，万一你暴露了身份，会很麻烦的。”
地方太偏僻就这样，不管什么消息，都传播得格外慢。有时候安山县的消息传到这儿来，都得半个月。
皇上不肯明着处理裕亲王，梁家的事，自然也是捂着处理的。
但处理成什么样子了，要不要抄家，要不要诛九族，大半年的，一点消息没有。
“况且这段时间又有许多外地人来镇子上，保不准哪个以前见过你。生死大事，不能冒险。”
梁永齐抿唇，有些不甘心。
“姐姐，”段北忽然开口，“能与八皇子交好的沈家，不一定是京城的沈家。”
嗯？
艾玖试探道：“你知道还有别的沈家能与八皇子交好？”
段北垂眸，似乎有些抗拒回答。
“没事，你不想说就不说。”
艾玖揉揉他的脑袋，“反正只要不出门，大家就都是安全的。我不信他们能在这里住一个月。”
然后……
艾玖就被打脸了。
沈家兄弟，还真就在德永镇足足住了一个月。
梁永齐简直快要疯了，恨不得大半夜穿着夜行衣将他们兄弟俩药晕，扔到船上，将他们弄回京城去。
这一个月来，沈家兄弟可谓是锲而不舍地与郭振义制造偶遇，郭振义也不厌其烦地假装公务繁忙无心闲聊，不跟他们多聊。
次数多了，兄弟俩渐渐猜到郭振义的想法，最后还是决定修书一封，让人递进衙门。
郭振义只回了四个字：多谢抬爱。
可谓是冷淡到极点。
沈家兄弟第一次被委以重任，却没能把事情办好，每天愁眉苦脸的，也不知该去还是该留。
他们待得实在太久，久到梁永齐不耐烦。他毕竟是要做生意的人，不可能一个月不出门，于是准备了一顶帷帽，对外谎称脸上过敏起了红疹子，亲自去瞧过那对兄弟。
没想到，他竟真的不认识。
他一个京城长大的公子哥都不认识了，艾玖当然也歇了要摸清这对兄弟底细的念头。
随他们去吧，只要不在镇子上作妖就行。
谁料，这对兄弟找上门，求她帮忙搭个线，想约郭振义当面聊几句。
“不帮。”
艾玖的态度也很冷淡，“既然干爹不愿意见你们，那你们不见便是了，为何要勉强？”
“好姑娘，求求你了。”
沈立宽焦虑得头发都秃了不少，“我们兄弟二人真的只是想与郭大人说几句话，一炷香，不，哪怕是一刻钟也成。实在是有些话，必须要当面与郭大人说了，我们此行的目的才算圆满。”
他们终于自觉招认，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郭振义。
沈立正也是态度极卑微恳求道：“阿九姑娘，我知道我们兄弟的这个请求十分冒昧，但我们是受人所托，实在不好空手而回。还请姑娘帮帮忙，我们绝对是没有恶意的。”
艾玖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挑眉道：“两位是想置我干爹于死地吗？”
沈家兄弟惊愕了。
“姑娘何出此言？”
他们这一趟，可是给郭振义带来青云之路的！
怎么可能要害死他？！
这些日子，兄弟俩早里里外外将郭振义的品性看清，知道这位小县令不仅爱民如子，且十分有智慧，一步一步将这贫瘠小镇整改得十分好。
百姓安居乐业，人人脸上都是笑。
他实在不应该继续在这样的小地方埋没才能。
京城，才有更大的舞台。
“两位公子，你们知道德永镇县令这个官位，是几品官职吗？”
艾玖抬眸，伸出手指，比划着指甲盖这么大点的地方，说道：“九品末流小官。随便京城一阵风就能把他吹死的那种末流小官。二位若真的没有恶意，就该早早离开德永镇才是。你们这样的权贵公子，在这里待得越久，盯在德永镇的眼睛，就越多。”
一个月了，是该开门见山了。
她起身，“我知道，你们很欣赏我干爹，或许你们还想要帮我干爹一把，让我干爹能为百姓做更多的事。可是你们忘了，你们是京城来的，你们的一举一动，只会为他招惹无数的目光。”
“我们……”
“两位公子，若真想结交我干爹，为何不再耐心多等几年？或许几年之后，又是另一番景象了呢？原谅我的无礼，我真的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干爹置身危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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