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兮若愣住了,手里的竹灯笼“啪”地掉在地上。
高槿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立即明白了:“我去叫岩叔岩婶。”
许兮若站在原地,看着父母向她走来。母亲穿着素雅的连衣裙,父亲则是简单的衬衫长裤,两人看起来都有些疲惫,但眼神明亮。
“爸,妈……”许兮若的声音有些哽咽,“你们怎么来了?怎么不告诉我?”
许母快步上前,紧紧抱住女儿:“你这孩子,结婚这么大的事,都不跟家里说全。要不是槿之爸爸打电话告诉我们,我们还蒙在鼓里。”
许兮若惊讶地看向高槿之,后者正陪着岩叔岩婶走过来,对她微微点头。
“是我们考虑不周。”岩叔上前,用那拉村最隆重的礼节——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微微躬身,“我是村里的岩叔。欢迎你们来那拉村。”
许父打量着眼前这个黝黑精瘦的汉子,又看了看四周古朴的村寨、葱郁的雨林,最后目光落回女儿脸上。许兮若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头发随意扎着,脸上没有城市女孩的精致妆容,却有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光彩——那是被阳光亲吻过的肤色,是被汗水浸润过的生机,是从心底溢出的满足。
“这地方……”许父开口,声音有些干涩,“比我想象的……好。”
简单的五个字,让许兮若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知道,对一向严肃寡言的父亲来说,这已经是极大的认可。
岩婶热情地招呼:“一路辛苦了,先到家里休息。住处都准备好了,就在兮若和槿之的竹楼旁边。”
许父许母被安顿在专门收拾出来的客房里。房间简朴但整洁,竹编的家具,土布床单,窗台上放着野花插瓶,窗外是摇曳的竹林。
“条件简陋,委屈你们了。”岩婶有些不好意思。
“很好,很清净。”许母真诚地说,“比城里的酒店舒服。”
当天晚饭,岩叔家摆了一桌丰盛的接风宴。都是雨林的时令食材:清炒山野菜、竹筒蒸鱼、菌菇炖鸡、蕉叶包烧肉,还有那拉村自酿的糯米酒。
饭桌上,岩叔介绍了那拉村的历史和现状,许兮若和高槿之补充了申报自然保护区和成立合作社的经过。许父听得很认真,偶尔问一两个问题,都是关键点:生态补偿机制如何落实、村民权益如何保障、长期资金来源是什么。
高槿之一一回答,数据清晰,思路明确。许父听着,脸上的线条渐渐柔和。
饭后,许兮若陪父母在村里散步。夜幕下的那拉村静谧安详,萤火虫在竹林间飞舞,远处传来隐约的虫鸣。
“妈,对不起。”许兮若挽着母亲的手臂,“我应该早点告诉你们。”
许母拍拍她的手:“傻孩子,我们生气的是这个吗?我们生气的是你什么都自己扛。这几个月,吃了不少苦吧?”
“苦,但值得。”许兮若说,“妈,你看这里。我第一次来的时候,村里很穷,年轻人都在往外跑。现在,合作社成立了,年轻人开始回来了,雨林也保护起来了。我觉得自己做了这辈子最有意义的事。”
许父停下脚步,看着女儿:“你上次回家,说在写关于社区保护的论文。现在呢,论文怎么样了?”
“还在写。”许兮若实话实说,“但这篇论文,已经不只是纸上的文字了。它变成了实实在在的村庄,实实在在的生活。”
许父沉默了一会儿,说:“明天带我去雨林里看看。”
第二天一早,许兮若和高槿之陪着许父进雨林。阿勇当向导,走的是一条相对平缓的小路。清晨的雨林氤氲着薄雾,阳光透过树冠洒下斑驳的光影,鸟鸣声声,空气清新得沁人心脾。
许父走得很慢,看得很仔细。他在一棵巨大的板根树下驻足,抚摸粗糙的树皮;在一条小溪边蹲下,观察水中的游鱼;在一片兰花丛前停留,辨认不同的品种。
“这些树,都有记录吗?”他问。
“都有。”高槿之打开平板电脑,调出电子地图,“我们用GPS标记了每一棵胸径超过30厘米的树,建立了数据库。合作社的巡护员每周更新状态,记录开花、结果、病虫害情况。”
许父接过平板,滑动查看。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标记点,每个点都有详细信息:树种、树龄、坐标、保护等级。
“这套系统,是你们做的?”
“兮若设计框架,我负责技术实现,瀚明——我们的朋友也是我爸公司里的得力助手——做后台支持。”高槿之说,“现在还在完善,等科技厅的项目批下来,可以升级为智慧管理平台,接入传感器实时监测。”
许父把平板还回去,继续往前走。在一处开阔地,他看到了阿勇说的“哭石”——那块形似人脸的巨石。
阿勇讲了玉婆走失的故事,讲了“绿线”的来历。许父静静地听着,最后走到巨石前,伸手摸了摸石面。
“有些东西,”他缓缓开口,“确实是科技无法替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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